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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旖想到这里,心下悄悄叹息一回。她知道,李琳琅未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她只是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毕竟,在她看来,所有的苦难都是从她笔下而出。她在不知不觉间已将所有的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又怎能心安理得地去争取那些东西呢?
“可这不对啊。”荀旖如此想着。可惜,她说不清楚为何不对。她能给李琳琅的,唯有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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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身之地
总算熬过了冬天,立春后,长安城中的难民问题算是解决了,其他一些事情也在稳步进行。李琳琅也不像前些时候那般忙碌,总算清闲了些,虽也有些应酬,或是入宫或是楚王府又或是嘉鱼山庄,但好歹是能稍微歇一歇了,正好和荀旖做伴。两人每日黏在一起,打闹说笑、读书写字、肌肤相亲,什么都做,也算畅快。有时,李琳琅会将她的琴拿出来,弹奏一曲《猗兰操》,荀旖也十分配合她,便在她面前即兴发挥、随乐起舞。
袅袅香烟里,朦胧绮窗下,一人弹琴,一人起舞,如梦似幻。景虽是虚妄,可眼中情意却做不得假。那舞似乎接连了过去和未来,那乐似乎打破了生与死的界限。仿佛,此刻已成为了永恆。
“你的舞,真美。”一曲奏罢,李琳琅望着荀旖,根本不舍得挪开目光。还好这《猗兰操》是她熟悉的曲子,不然,她方才心魂皆被荀旖舞姿摄去,不知要弹错多少个音节。
“你的琴声也美,绕梁三日而不绝,”荀旖说着,收了所有的动作,又提着裙子奔到了李琳琅面前,笑道,“而我如今只是随意跳罢了。”她说着,坐在了李琳琅身侧,又笑道:“说起来,如果杨姑娘在这便好了,杨姑娘歌声动听,配你的琴声应当很不错。你弹琴,我跳舞,她唱歌……啊,想想就觉得是享受。”
“嗯,再把冯姑娘请过来,让她舞剑。如此一来,你喜欢的人,就都在一处了。”李琳琅故意笑道。
荀旖一听便急了,又笑着伸手向李琳琅身上,便要呵她痒。“你又拿我开涮,我今日定然饶不了你!”她说着,手已然伸到了李琳琅身上。
然而,这不过又是一次不自量力的反抗。李琳琅不过是配合着让她挠了几下,一使力,便又将荀旖欺身压在了身下。“唉,你总是不长记性。”李琳琅以胜利者的姿态摇了摇头,却难掩心中得意。
荀旖倒也不恼,她已经习惯了、认命了。这具身体在力量上确实是弱势了些,但荀旖觉得,只要她精神上是打不倒的巨人,便足够了。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才敢这样拿我开玩笑……简直是恃宠而骄!”荀旖说。
李琳琅只是笑:“这词是这样用的吗?”
“怎么不是?”荀旖笑着,轻轻一拽,李琳琅也配合地俯身下去,寻到了那唇瓣。青涩的吻已成为过去,蜻蜓不再含羞带怯地点水,而是化作了克制的狂风暴雨,激烈、又温柔地绵长。
说来也巧,刚入春时,荀旖养的那隻狸花猫参辰竟惹了事,得罪了正在准备育雏的乌鸫。不仅毁了人家刚搭好的窝,还差点伤了其中一隻鸟。那乌鸫夫妇自然不会轻饶了这狸花猫,便日日追着这参辰投放新鲜的排泄物,连带着荀旖的整个院子都遭了殃。荀旖严肃地批评教育了参辰,可惜参辰并不能回应她,乌鸫也听不懂人话,每日依旧执着地用自己的独家武器向这院子里轰炸。
荀旖不堪其扰,又深知谁才是此地的地头蛇,便忙向李琳琅求助。李琳琅听了之后,却隻道了一句:“没办法了,逃吧。”
这实在是让荀旖意外的回答。“堂堂公主,你怎么对着几隻鸟认怂了呢?”她问着。
李琳琅叹了口气:“那可是乌鸫啊。姜皇后说过,乌鸫最是记仇了。你那院子是不能要了,如果你不想体验每天一出门就迎来新鲜鸟粪的生活,便趁早逃吧。”李琳琅说着,还给荀旖倒了杯茶。
“啊?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去?”荀旖问。
李琳琅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本宫一心向道……”她努力地让这话听起来没那么轻浮。
荀旖会意,却挑了下眉,又故意凑到了李琳琅面前。“你如今这样,让我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你买通了参辰。”她说。
“有何不可吗?”李琳琅对上了荀旖的目光,反问着。
“没什么不妥,”荀旖笑着,又看向了窗外,“只可惜了我这院子里的几棵梨树,正开着花呢。”
李琳琅笑道:“我们可以偷偷来这边赏花。”说着,她又对着参辰招了招手,参辰也是听话,便奔向她,被她一把抱了起来。“大功臣,”李琳琅笑道,“今夜赏你鱼干吃。”
于是,荀旖便借这个由头同李琳琅住在了一处了。李琳琅特意命人在自己的屋子外收拾出了一间厢房来,给荀旖和小桃居住,当然,主要是小桃。甚至连迎平她也留了下来,只是他的任务不再包括看门,唯有看猫。
“公主对我们真好。”连一向对李琳琅有所防备的小桃都如此说着。荀旖听了这话,只能颔首一笑而过,别的什么也说不出口。
长安城里似乎平静了很多。大部分难民离开后,粥棚和收容所也关了门,于是杨鲤儿又无所事事起来。荀旖偶尔还是会在素霜的陪伴下去看望杨鲤儿,听听她唱曲儿,问问她日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