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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着实是个良辰吉日,丞相王栻的小儿子娶了国子祭酒的女儿,大摆筵席,广迎宾客,李琳琅自然也在其列。她打扮得依旧明艳耀眼,笑着下了车,只见丞相夫妇正在门前相迎。和丞相夫妇打了招呼,李琳琅便被人引着往府里去了。
她来得还算早,宴席还未开始,便看似随意地在府中闲逛。果然,她很快便看到了兵部尚书郑禁。很久以前,李琳琅曾当街面斥一位官员,正是这郑禁。也就是这郑禁,贪污了许多军款。这郑禁为人贪婪,做事也是一向的不着调,可很是会奉承。他碰见地位低下的便是一隻横着走的螃蟹,可若是遇到朝中显贵,他便变着法儿地讨好人家,甚至还娶了太尉的女儿。故而,朝中许多官员都对他心怀怨气,他和李景修也结了仇,可因为丞相、太尉等一干人等的帮衬,他竟一直屹立于朝堂之上。
如今,李琳琅又该找这兵部尚书的麻烦了。
“郑大人,好久不见啊,不曾想郑大人也会来此。”看见郑禁,李琳琅竟主动迎了上去,阴阳怪气地问着好。这里人多,大家都在寒暄,她的问候也混在了这嘈杂的人声中。
郑禁曾因当街打人被李琳琅训斥过,一直对李琳琅心存怨言。可他如今见着李琳琅,却还是不免做出卑下的姿态来。“见过殿下。”郑禁说。
李琳琅点了点头,又把郑禁打量了一遍,笑道:“本以为郑大人今日不会来此呢。听府里的人说,郑大人前些日子刚被自家儿子发现……什么来着,那个词?哦,扒灰!据说大人被自家儿子狠狠打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还说今日怕是来不了了。本宫听着,以为见不到大人,还暗自庆幸呢,不曾想,大人今日竟还是来了?”李琳琅说着,又把郑禁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皱了皱眉:“如今看来,当是传言有假,大人看着面色正好,不像是被打了的。”
郑禁听着,脸色铁青。李琳琅却凑了上去,故作疑惑地问着:“敢问大人,扒灰,是何意啊?本宫问了人,却无人知道,还请大人指教,何为扒灰啊?”
她说着,越走越近。郑禁已被她气得板了脸,此事他曾明令不许外传,怎么竟还是传到了虞安公主的耳中?可他如今没空细想,隻气得抬脚便要走。李琳琅见了,便故意去拦他,郑禁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便挡了一下。
“哎呀!”李琳琅轻轻挨了一下他的手臂,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这一声响,终于引来了一旁所有宾客的目光,整个场子都安静了下来。
芷荟忙上前就要搀扶起李琳琅,又回头质问着郑禁:“郑大人,公主千金贵体,你是何居心?竟敢对公主不敬!”
李琳琅也哭了两声,她被搀扶起来,又指着郑禁大声哭诉道:“好你个郑禁,本宫不过是虚心向你请教扒灰的意思,你怎么竟对本宫拳脚相向!难不成你还念着旧仇不成!本宫堂堂公主之尊,岂是你能欺辱的?”她哭着,转身便要走:“本宫这就去面见父皇!”
胡搅蛮缠
李琳琅哭哭啼啼地就要走,又被其他宾客慌慌张张地拦下了。丞相夫妇闻声赶来,忙将二人隔开。郑禁被丞相府的侍者引去了外边,李琳琅也被丞相夫人带去了厢房。丞相夫人一边亲手给她补妆,一边好言劝说她冷静一下。
李琳琅抽噎着点头,又道:“今日丞相府要办喜事的,本宫不会将此事闹大。”却又补了一句:“改日再找他算帐!”
丞相夫人听了,隻当她小孩子心性,又说了许多哄她的话。李琳琅听了,只是点头应付,心思却早就飘到了另一处。
郑禁应当已经被她安排的人,带到该去的地方了吧?
另一边,郑禁被人带着到了一僻静之所。他还在因李琳琅大声嚷嚷着“扒灰”而生气,便赶走了那引他来的侍者,隻一个人在墙边站着,狠踹了这墙好几脚。可他刚踹完,却隐隐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
“楚王府刚送来的信,”郑禁听见有人低声说,“丞相说先放在书房。”
“好。”另一人应了一声,又问:“方才我听说,虞安公主和兵部尚书在前院吵起来了?”
“听说是拌了几句嘴,”那人道,“但楚王马上就要出来了。等楚王出来,还会放任兵部尚书如此胡作非为吗?我那日听着丞相意思,竟是铁了心地要支持楚王了。”
“嘘,别在这里说这些,”另一人道,“我们先去书房吧。”
郑禁听了,不由得硬了拳头。这朝中对李景修心有不满的不在少数,好在皇帝并不怎么宠爱这个儿子,每次他们构陷李景修时,也总能成功。可若丞相倒向李景修,便不一样了。丞相虽有个外孙在宫里,可那李景佑到底是个小孩子,又有两个哥哥在上面,未来尚不可知。在李景佑未长成之前,将一部分筹码押在李景修身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着,郑禁一阵后怕。朝中本就有许多的书呆子支持着李景修,民间传颂李景修美名的也不在少数,若是一向中立的丞相也倒向李景修,那李景修的胜算便大了。
郑禁思量着,冷静下来,抬头看了看日头,转身便要回前厅。可往回走了没几步,他便嗅到了一股子肉香味儿,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竟是厨房。正有个婢女急急忙忙地跑来,对着厨房喊着:“夫人说虞安公主想吃杏酪!”
郑禁听见,冷哼一声,大步迈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