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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伤口的血虽然止住了,但血肉却和破损的布料粘合在了一起,颇为棘手,他抬头对着沈甄道:“可否替在下掌个灯?”
这是婚房,满屋都是大红色的蜡烛,沈甄连忙多燃了几个。后又提了一盏灯走了过来。
屋内瞬间亮如白昼。
他身上的伤口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白道年拿出了一把小刀,将他的衣服全部剪开,再用针将渗到里面的布料一一挑了出来……
沈甄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一抽一抽的,两条腿都跟着软了。
她长呼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大人他,可有性命危险?”
白道年抬头与她对视,“刀口颇深,幸而避过了要害,若是再偏一寸,便是神仙也没法子救了。这两夜大人身边离不得人,每隔半个时辰就得探探是否发了热。”
沈甄点点头,“今夜我守着他。”
清理完伤口,便开始缝合了,针线穿过皮肉时,沈甄实在受不住,便闭上了眼睛。
白道年剪断了手中的线。
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沈甄举灯的手臂都已经僵住了,可想而知这位白大夫得有多累。
沈甄小声道:“多谢白大夫。”
白道年朝沈甄深鞠了一躬,然后道:“夫人千万莫要提‘谢’字,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此刻便是叫白某以命相抵,那也是应该的。”
听着他这句夫人,沈甄不由一愣。
但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必要去解释这些,便淡淡道,“即便如此,您也早些歇息吧,想必……明日还有的忙。”
“是、这还有些祛热的药,待大人醒后,尽快服下。”说罢,白道年便退了出去。
棠月端了一盆热水和几张干净的帕子走了进来,沈甄接过,然后把药递给她道:“这我来就行,你去把药煎一下。”
棠月走后,屋里只剩沈甄和陆宴二人。
她缓缓坐到了他旁边。
低下头,去看他的脸。
自打遇见他,她见过他高傲孤然的背影,见过他咄咄逼人的姿态,也见过他高高在上的神情,独独没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半晌过去,沈甄伸出素白色的小手,抚了抚他的耳朵。
触及他的一瞬间,陆宴蹙着眉头,低声唤了一句她的名字。
沈甄。
语气不善,是他找茬挑刺时才有的语气。
但也不知为何,沈甄眼里的金豆子,竟大滴大滴地坠了下来。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为何。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一哭,那个在床上本来还安稳躺着的人,竟被胸口的疼痛弄醒了。
陆宴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满屋的红烛,和穿着婚服的新娘,新娘子的脸上,挂着惹他心疼的泪痕。
沈甄见他醒了,连忙开口唤了一句大人。
好似一声还不够,随后又呆呆地加了一句,“大人,你醒了?”
没醒,能睁眼吗?
陆宴薄凉的唇角微启,漾起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哑声道:“是啊,醒了。”你再哭下去,别说醒了,命都要搭里面了……
沈甄有些局促不安,怕他乱动,连忙道:“背上的伤口刚刚缝合好,您别乱动。”
陆宴皱了皱眉,感觉喉咙一片干涩,又道:“给我拿点水。”
这时棠月正好端了药进来,沈甄接过,行至榻边儿,蹲下,平视着他柔声道:“咱们先喝药吧,喝了药,我再给您拿水,”
他趴在榻上不能动,只能等沈甄来喂他。
她舀一小杓,吹了吹,递到他嘴边上,顶住他的牙齿,缓缓向上扬。
也不知道是这杓子不好使,还是男人不配合,沈甄杓子里的药汁,竟然都洒了出来。
四目相视。
男人薄唇微抿,眼神晦暗不明,好像在说: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沈甄举着杓子的手一顿,不得不去想别的办法。
回京
沈甄端着手里的药汁,一动未动。
他的姿势不方便喝药,用嘴渡给她,显然是最好的办法,然而她一想到他异于常人的洁癖,便又觉得有些不妥。
沈甄犹豫不决的神情,陆宴如何会看不懂?
可他现在“病入膏肓”,实在没有力气揭穿她,否则以陆宴的脾气,定要问沈甄一句,“你有哪里,是我没亲过的?”
沈甄正思忖着,陆宴便顶着苍白的脸色,干涩的唇,咳了两声。他的伤口眼下正是严重,别说是咳嗽,便是稍微动一下,都会引起再度出血。
这不,他背上被缠好的细布,经过震颤,立马就出现了一道鲜红。
情急之下,沈甄也顾不得其他了。
她半蹲半跪在床边,喝了一口手中苦涩的药汁,覆上了他的唇。
她的唇分外柔软,就像是刚剥开皮的荔枝肉,贴上的来一刹那,陆宴浑身一僵,他不曾想,药汁从她的口中渡过来,竟是连苦都尝不出了。
沈甄见他没反抗,便一口接着一口地喂,眼看着一碗药见底了,男人却突然含住她的唇,怎么都不肯放开。
从轻轻地吸吮,变成了重重的碾压,随即便贪婪地撬着她齿关,见她欲躲,又抬手摁住了她的脖颈,像个横行霸道的入侵者。
站在角落里的棠月,被接连不断的“啧啧”声,弄得面红耳赤,彻底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