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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了半晌,陆宴忽然对杨宗道:“去狱中提审沈岚。”
沈岚,沈甄那位好姑母,总该知道些甚。
半个时辰后,陆宴坐到了沈岚面前。
去年五月二十八,陆宴和孙旭抄没了崇仁坊一家私营赌场,沈岚被肃宁伯推出来认罪,被判了五年徒刑。
昔日风光无限的肃宁伯夫人,一身囚服,双眼无神,蓬头垢面,嘴角不停地笑,看起来有些疯癫,肃宁伯曾来看过她几次,她每次都是这个样子。
但陆宴知道她没疯。
她这是在保命。
“骊山别苑里的官印,陆大人可是拿到了?”沈岚也没继续装,隻笑了一声。
陆宴看着她道:“拿到了。”
他为了套出了当年沈文祁欠下八千贯的经过,以及官印的去向,曾在上次审问时,给沈岚用了。
沈岚左右晃了晃闹到:“陆大人还想从我这儿知道甚?这回就不用下药了,直接问便是。”
“金楼。”陆宴低声道:“我记得上次夫人说过,是在金楼听见了肃宁伯、滕王和许威的谈话。不知夫人是从正门进去的,还是从暗道进去的?”
沈岚瞳孔一缩,佯装镇定,“自然是正门,哪来的暗道?”
陆宴开门见山道:“你把金楼暗道的位置给我,戴罪立功,年底我保你能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道:“明年年底圣人会去南北郊祭祀天地,届时,除了十恶之罪,皆可得到豁免,再等一年,我等得起。”
陆宴淡淡道:“夫人等得起,我怕谢鹏等不起。”
提起谢鹏,沈岚这颗做母亲的心就不由得隐隐发颤,
陆宴又道:“肃宁伯去年九月娶了王氏女为妻,王六娘眼下已有五个月的身孕。”
说到这,便不用再说了,毕竟,这内宅里的门道,沈岚比陆宴清楚。
谢鹏是肃宁伯的嫡长子,哪怕肃宁伯另娶他人,生十个儿子出来,伯府的爵位也该由谢鹏来继承。
这也就是沈岚当初愿意认罪的原因。
她不愿肃宁伯丢爵。
可今日再看——
倘若她是王氏女,她容得下这么一个爹不疼、娘不在的孩子吗?
王氏若是没有孩子,兴许还能做做贤惠样子,可反之,只怕谢鹏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沈岚握了握拳,低声道:“大人为何突然查起了金楼?”
陆宴将文卷推到了她面前,沈岚默读后,大惊失色。
八条命,再加上金楼的秘密,足够让肃宁伯丢爵。圣人会保滕王,那是血亲,是皇家名声。
却不会保许家和谢家。
陆宴继续道:“肃宁伯的爵位保不住,你现在说,我会送你和谢鹏离开长安,至少不会被拖累。”
沈岚幽幽道:“我如何能信你?”
陆宴道:“我娶了沈甄,按辈分,我也该唤你一声姑母。”
沈岚深吸一口气,缓了好半晌。
傍晚时分,陆宴亲自派人围了金楼,被滕王伏兵拦住。
陆宴对杨宗道:“一楼拐角处,王洛之的画后面有暗道,你带人进去。”
滕王下楼,厉声道:“三郎,我也算是你舅舅,你还有完没完了?”
陆宴给他递了搜查令,上面写着陆宴二字。
“王爷有话留着对圣人说吧。”
番外3
滕王与陆宴对视,寸步不让。
这金楼里的秘密,是万不可叫人发现,长安城里出现了一条圣人不知道的暗道,这无异于是引火烧身。
滕王知道陆宴是为何而来,可这次,他是真的冤枉。
说句实在的,滕王能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拥有自己的一方势力,不至于连陛下的敲打都听不懂。
上元节出了那檔子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圣人的不悦,为了表悔过之心,这几个月他甚至连酒都不沾了。
哪知有一天——
许威浑浑噩噩地迈进了金楼的大门。
许家倒了,曾经与许威称兄道弟的人四散而去,眼下他能来找的,大概也就只有滕王了。
许威扶着滕王的肩膀道:“王爷,您不会也要给我轰出去吧。”
滕王嘴角一僵。
许威同他到底是曾一起“共事”的友人,只要有这条密道的存在,就注定他不能把事情做绝。
滕王给他请进了包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许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忽然举起杯盏,晃了晃,开了道:“王爷,我杀了两个姑娘。”
滕王一听,心里“咯噔”一声。
起初滕王还以为是他杀的家里的婢女,亦或是勾栏瓦舍的妓子,可细细一问才是,他杀的竟然是两个清白人家的姑娘。
一个是胡商之女,一个是官家小家。
滕王心口的血止不住地朝上涌。
便是他这种御女无数,常年留宿花街柳巷,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人,都没有对官家小姐下过手。
滕王沉声道:“埋哪儿了,处理干净了吗?”
许威扯了扯嘴角道:“一个扔河道边了,一个扔街上了。”
滕王拽起许威的衣襟道:“你疯了?许仕成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要拖本王下水吗?”
许威低声道:“我哪敢?我来此,只是想您让帮帮我。”
话说到这,能不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