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gt8-6/永远
是没补妆,因为她懒得。
吃个饭而已,反正都是要脱的,实在没必要。
但她从另一边下车,再绕到路边的时候,就知道她们方才的提醒是什么意思了。
店门口被布置上鲜花和气球,粉se飘带在门口飞舞,人群环成半圆,都兴奋而期待地望着她。
同班的男生红着脸,抱着一束花,站在人群最中央,有些局促地看着她。
“……”
阮嘉梨有些错愕地顿了几秒,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但她正想开口的时候,男生已经开始讲话了,有些紧张,有些磕巴,连视线都不敢看向她,阮嘉梨于是yu言又止,沉默地听他讲完。
听他讲大一大二时候跟她选同一堂课,跨专业的选修课也是跟着她一起选,一起做小组作业,再到刻意的接近。
总之,还算得上是真诚的告白。
周围人在起哄,偶尔能听得见“在一起”之类的呼喊,引来一些路人围观。
一时间,周围人越聚越多,朋友和同学们都热切地望着,无数道目光与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让人有些成为焦点的不适与难受。
好不容易等到男生讲完,脸已经红透,以最后一句“你能做我nv朋友吗”收尾。
阮嘉梨抿了抿唇,停顿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抱歉道,
“……不好意思啊。”
言简意赅,声音轻缓,神情真挚。
对面男生卡顿了片刻,然后有些尴尬地敛起神情,摆手说没事没事。
人群沉寂片刻,围观者面面相觑,然后有人上来打圆场。
阮嘉梨静静看着这场热闹过去,在人群的注视里走进火锅店。
但没待多久。
刚刚成为这场“大家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的告白的主角,她有点不太喜欢大家的注视和偶尔小声的议论,中途借故离了场。
出门站在路口打车时,听见有人叫她。
“嘉梨!”
“嗯?”她回头。
方才告白的男生追上来,抱着那束花,站到她面前,抿了抿唇。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到马上就要毕业了,不说出口的话我会很遗憾的,没想到可能给你造成了困扰,对不起啊。”
阮嘉梨摇摇头,“没关系。”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的喜欢。”
男生执意要让她把那束花收下,说是一个纪念,在车来时塞进她怀里,然后迅速转身离去。
阮嘉梨望着他的背影诧异片刻,最后还是在喇叭声的催促下抱进怀里,上了车。
新租的房在不远处,市区的老房子。
南城与原来的家乡间隔不算远,都在南方,某些建筑群也有些相似,市中心都有那种老旧的家属楼,俗称老破小。
看了许久的房子之后,阮嘉梨还是以这里地段好、交通方便的理由,坚持租下了这里。
只是哪怕再像,也不是从前那栋。
上下楼梯时遇见的也都不再是熟人了。
阮嘉梨把花放在楼梯间,准备从包里掏出钥匙去开门,忽地想起一个快递没拿。
下楼,去快递柜,上楼,开门。
脚步踏进家门时,忽地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思索片刻后,她半只脚踩在门内,向后倾身,偏头瞥了一眼。
然后顿了好几秒。
拿个快递,几分钟的功夫。
她放在楼梯间的那束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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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保洁员打扫掉了?
还是上下楼的邻居以为没人要,顺手拿回家了?
但无论如何,就几分钟的时间,不至于这么凑巧吧?
而且快递柜就在楼下,她来回的功夫里也没看见有人上下楼出入啊。
阮嘉梨保持着那个姿势,轻微蹙起眉,疑惑片刻。
但好在她也没纠结太久,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转身进门了。左右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刚换好衣服,就接到秦英的电话。
“喂?”
阮嘉梨一边开电脑处理未回的消息,一边接起。
她通过校招找到了毕业去向,已经在准备提前入职了,零零碎碎地在学习一些东西。
“拍完毕业照了?回家没?”秦英问。
“回了。”
秦英管她很严,从搬过来之后就是。
她对于多年前那场称得上惨烈的闹剧依旧耿耿于怀。
其实没有人会忘掉的。
偶尔午夜梦回,阮嘉梨还会梦到那些场景。
人对si亡和惨案本来就有天生的畏惧,更何况是还在未经历过si亡的时候,y生生目睹了全过程。
她一度还梦魇。
总是在半夜三更浑身大汗地醒来,猛地睁开眼睛,盯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剧烈地喘息着。
喷溅的鲜血,狰狞的伤口,恐怖的声响,倒下的身t。
一切的一切,全都带来无法磨灭的y影。
尤其还是熟悉的人。
是那种住在对面十几年,抬头不见低头见,连上下楼梯都会打招呼的,鲜活而又熟悉的人。
就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结束在她眼前。
阮嘉梨有时候会想,她仅仅是一个旁观者,对心灵的创伤都到如此地步。
……那他呢?
阮嘉梨不敢想。
记忆里的人好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年岁的增长而变得模糊,甚至熙攘喧闹人群里,隔着半开的门瞥见的最后一眼,反而愈发清晰。
少年背对着她站着,身姿挺拔,脖颈微垂,身影伶仃。
他身边明明很多人,却在那瞬间让她觉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像童年时读过的《小王子》,困守在另一个星球上,独自守着玫瑰与日落。
……裴时璟还好吗?
现在怎么样了呢?
怎么就连这个名字只是单单从脑海中闪过的时候,心脏都会像被针扎一样的疼。
“……喂?”
“小梨?”
电话那头的声响将人从出神中拉回来,阮嘉梨倏然回神,握住手机的手指紧了一点,“……嗯?在呢。”
“你在g什么呢?喊你半天也没应,刚才说的话听见没啊?”秦英絮叨着。
“刚刚处理工作呢。”阮嘉梨捏了捏眉心,“你再说一下吧。”
“我说,不是妈妈想管你这么严,是你自己也知道,我为什么不放心你。”
“老是因为一些无关的人去凑热闹,一会儿又进警察局了,一会儿又闯进那种很危险的现场了,你只是看起来乖,看起来胆子小,其实b谁都能……”
“妈。”阮嘉梨打断她,视线落在屏幕上,有些疲倦地道,“说重点。”
秦英叹了口气,“……算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大学也毕业了,我也不能总管着你,以后你自己注意吧,知道了吗?”
就是不会再管她这么严的意思。
阮嘉梨静了静。
其实她也能理解秦英的做法。
换做任何一位家长,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也会选择远离的。
昔日好友也只是“昔日”,也只是“好友”,远b不上血亲的重要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