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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鲜的鲫鱼当然是刚钓上来的了。晴玟带着小格格去江边。就在晴玟和渔民商量价钱事,小格格掉水里了。
江水已经开化,到处都是浮冰。小格格在冰水里挣扎着,刚露出头,让浮冰碰了脑袋,又沉了下去。
反应机敏水性好的渔民大叔,脱了衣服裤子跳下水,可算把小孩捞上来了。晴玟看着嘴唇青紫青紫的小格格,吓得失声大哭。村妇给小丫头拍打脊背,让她吐出水,又烧了炉子,给她取暖。晴玟回府喊了夫人。病弱的瑶瑾顶着风来到渔村,看见双眼紧闭的女儿,哭肿了眼。
到了第二天中午,小孩醒了一次,叫了一声“额娘”,又睡过去了。
后来康復的小格格抱着额娘的脖子大哭说,自己没有乱跑,她只是看见额娘站在江面上喊她过去,她要做乖宝宝,听额娘的话,就迈开腿掉江里了。
瑶瑾一阵后怕,哭着祈求女儿以后不要再乱走了。溥衡回家知道这事儿后,第一次揍了女儿。以前不打也就算了,这次小命差点丢,必须让她长记性。
后来,虎妞——毓殊再也没淘气过,偶尔爬爬树摘果子、习武蹬墙、抓蚂蛉……小皮猴玩耍的事,不能说是顽皮。
毓殊被抬上手术台的时候,朱文姝视野之内到处是血。
视觉衝击或许强大,她甚至没察觉到,她最重要的妹妹,胸口起伏甚微,近乎断了气。
“毓殊!毓殊!能听见我说话吗?别闭眼!呼吸!大口呼吸!”雪代大声呼喊。
另一边是惶恐的罗琼:“医生!你们快想想办法救她!”
朱文姝如梦惊醒,甚至想给发呆的自己一耳光。她抄起剪刀,剪开毓殊被血浸透的衣服,露出捆在身上的沙袋。拆掉的沙袋被扔在角落里,露出里面藏着的铁皮。
“把手术刀递给我!”雪代瞧着毓殊千疮百孔的后背,把人放平。她的额头渗出冷汗。
应该说毓殊多亏穿了夹铁皮的沙袋么?沙袋抵挡了不少子弹,余下的仅仅是镶嵌在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在白炽灯下散发出金属的光芒。
幸运的是机枪还没来得及打穿毓殊的脊柱也没伤及心臟,她便跌下马了。只是,还是有子弹伤了她的肺,肺出血会让她窒息而死。比起清创,给肺部止血更优先。
“文姝,你给她做人工呼吸。我给她做开胸手术。”雪代的手在毓殊身侧摸了摸,数清肋骨位置,慢慢用刀划开肌肤。
考虑到要仰面做人工呼吸,雪代只能选择侧开胸取出肺部的子弹。手术室没有手术灯,白炽灯又不能随意变换位置,雪代让罗琼搭把手,开了手电筒照射肋骨内部,自己用撑开器扩大肋骨间的缝隙。
人的肋骨清晰暴露在眼前,罗琼深感不适。
另外一边朱文姝做了三组人工呼吸,翻看毓殊的瞳孔,状况似乎不太乐观。
手术环境简陋,连个氧气瓶氧气面罩都没有。雪代没有别的吩咐,朱文姝不敢停下来。每组人工呼吸的间隙,她都会试着呼唤毓殊。
“毓殊!毓殊!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昏迷中的毓殊有了反应,她竭尽全力睁开一点眼睛,含糊地呼唤一声“额娘”,又昏死过去。
“徐医生!毓殊有反应了!”朱文姝的声音中有那么点欣喜。
雪代没有那么乐观,她取出打伤肺部的子弹后,看见一股一股暗红色血液涌出——肺静脉破了。没有精密的仪器,雪代只能靠头上那副十倍放大镜和一双手去缝合血管。
这是今天最艰难的一场手术。倘若这里是药物与器械齐全的大医院,雪代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处,可惜,这里是条件最简陋的战场。即便是雪代这样医术高超的存在,也不敢打包票能救活毓殊。
比起现在,更难熬的是术后。不知道毓殊能不能挺过去。
姑且算是给肺部止了血,免去毓殊窒息而亡的风险。考虑到毓殊呼吸不畅通,以及后背上的枪枪与腹部的烧伤两处创面有大面积感染的风险,雪代让朱文姝歇着去单独照顾毓殊。
至于自己……雪代看着其他医务兵搬进来的伤者,还有七个重伤患。
还不能歇,雪代招呼医务兵,将下一个伤者抬上手术台。
早上八点二十三分,敌人撤退了,临走前不忘放一把火。
铺满山野的尸体燃烧,营地内在充斥着皮肉焦糊的味道。幸存的战士们争先恐后地在火场抢救战友的尸体。
刘振叼着半根烟,不舍得抽,也没点燃,似乎死了心般:“老魏,报个总数吧。”
魏嵩道:“原来总计2245人,不能战斗的重伤18人,可以立即投入战斗的93人,不包括那个岛国医生……妈的,一个团的人,被打到站着的只剩将将一个连。”他坐在门槛上,神情悲痛。
“撤退吧,不能让剩下的人继续送命了。”刘振叹息,打到剩余人数不足百分之五,这算是被敌人歼灭了。
问题是往哪撤呢?关内?太远了。苏国?国境线是那么好过的吗?刘振愁苦起来。如果他不当机立断,说不定鬼子短期内会再次进攻双鹅山。
只是,刘振有些疑惑,鬼子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拿下余下的一百一十一人,而是撤退了呢?
这其中有怎样的猫腻,便不得而知了。
“分两队人,一队朝关内,另一队带着重伤人员去苏国。”刘振用手指在雪地上写画,“进关内的是我们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