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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芙蕖终于动了,她平稳的从窗口离开?,走路几乎没?有?声音,月光失去了遮挡,重新给屋子里镀上了一层轻纱般柔和的月光,紧接着,吱呀一声推门,芙蕖从门口迈进。

凤心不知该如何?形容从她身上散出来的那?种森然的震慑里。

她只知道?,自己是一只小蚂蚁,可?以被一脚碾死,凄惨的无处伸冤。

芙蕖知道?凤心在害怕,却不知她心里已惊惧到如此程度。

但她内心实在没?有?为难一个小蚂蚁的欲望,她越过了凤心面前,站在谢慈的床榻前,捡起他手?边半洒的酒壶,晃了晃里面所剩无几的琼浆,忽然翻手?,豁然全倒在了谢慈的脸上,声音清脆的令人战栗,屋内的凤心,屋外?的竹安和吉照齐齐都是一抖。

谢慈呛了酒把咳嗽闷进了嗓子里,一身不发,只是用袖口按着嘴,将脸撇到了一边。

芙蕖心里顺着这一泼,可?能终于顺下了那?口郁气,这才转身对凤心,一字一句问道?:“是谁?”

“是?谁让你来染指我的人。”芙蕖绕着这个小娘子踱步,“很像吗?”她忽然停了下来,食指抬着?凤心的下巴,让她高高扬起了头,更让那双充满害怕的眼睛与她直视,“哪里像,我怎么不觉得?”

凤心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知?觉,双膝跪在温暖的地板上,下面有地龙潺潺流过,但是?她却感觉到了针一样的刺痛。凤心嗫喏的说道:“不……不像,您比我要美的多。”

芙蕖三根手指托着?她的下巴,竟就着?这个姿势,硬生生的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让凤心站稳,芙蕖问:“那么是?谁,让你来给我添堵的?”

凤心在她的逼问下,哆哆嗦嗦回道:“是?……是?皇上!”

意?料之中。

芙蕖没有感到意?外。

谢慈将呛咳声吞进了肚子里,站起来将衣衫的盘扣系上,外袍从地上捡起来,罩在身上,脸上被?泼了几口酒,一动就顺着?喉咙的青筋滑下。

芙蕖回头扫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好像在勉强克制着?些什么。

芙蕖继续审:“皇上让你来做什么,说给我听听,把?他的衣裳给扒了?然后呢?更进一步呢?”

凤心之前怎么说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虽然穷了点儿,但却是?清清白白。干这种事情?属实是?迫于淫威。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最?大的煎熬。芙蕖将话?说的这样清楚明?白,只?让她感觉到了脸上热辣辣的疼。

芙蕖见她不说话?,从她的表情?上,逐渐意?识到了不妥。

芙蕖六岁到了谢慈身边,从根上起,就没学过女则女训。后来辗转于民?间赌坊,和她谈清白谈矜持,都是?笑话?。

她言语外露没什么,可?这些规规矩矩长起来的姑娘,一言不合万一去跳井可?就糟了。

于是?芙蕖也只?好规规矩矩的问:“行吧,那你告诉我,皇上让你来办这种事,他许了你什么?”

凤心答道:“皇上他许我做官家娘子。”

芙蕖问:“官家娘子?哪个官?”

凤心摇头说不知?。

谢慈把?擦完脸的帕子往芙蕖的腰间一塞,问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皇上难道就没许诺你,让你留在宫里当个娘娘?”

他问这句话?的口气倒是?很稀松平常。

但芙蕖蓦地转头看他,他那笑里藏刀的表情?却不是?对她。

留一个眉眼间与芙蕖六七分相似的女人在宫里做嫔妃,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芙蕖只?会感到恶心,而谢慈逆鳞被?触,也不晓得又?会掀起怎样的浪。

凤心矢口否认:“没有,皇上说等我办成了这件事情?,也就不必再回宫里了。”

像是?藏在含海面下的暗涌忽然消散,甚至这位单纯的小娘子都不曾感觉到浪来过。

芙蕖嫌弃的把?脏了的帕子抽出来,又?甩在了谢慈身上。挑起眉做了口型:“如我所想。”

皇上对她的所有撩拨和试探,都是?在基于谢慈的态度之上。

谢慈打了个响指。

庄子里的下人把?凤心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谢慈踩着?脚踏走下来。

原本正背对着?他沉思的芙蕖猛的一转身,赌气似的伸手就把?他推了回去。

到了他们秋后算账的时候。

芙蕖凉丝丝道:“谢先生真是?肯下血本。”

谢慈说:“一个做秀活的小娘子而已。”

芙蕖:“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嫌贫爱富呢!”

谢慈被?芙蕖从后面撵着?,赶进了温池里。她的意?思是?嫌他脏了,让他好好洗洗。

谢慈满身疲累的泡在水里,终于有了点招架不住的意?思,从身到心。他靠在岸边石上,商量道:“你在庄子里实在没事,出去找点活干吧。”

正在想事情?的芙蕖,没有意?识到他话?中另一层隐藏的含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是?该去找点事情?做。”

从凤心所讲的来龙去脉中,芙蕖已经推测出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明?镜司大人,多半就是?纪峥了。

芙蕖盯着?池岸上七倒八歪的酒壶,说:“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药,凤心一个小丫头是?做不到的吧。”

也就只?有明?镜司了,偷鸡摸狗乃是?一绝。

芙蕖转身向外面慢慢的走去,似乎是?在思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剥离出来。

谢慈最?知?道她的瑕疵必报。

她要去找点事干,那么必定有人要倒霉。

谢慈一点都不觉得对方可?怜,他不跟着?落井下石说一句活该,已经是?自持身份的宽容了。

谢慈带着?一身温泉里的暖意?,和身上还?未散的酒香,回到房间里时,芙蕖已经早早的睡下养精蓄锐了。

翌日清晨,她便轻手轻脚的,牵了马离开庄子,往燕京城里去。

燕京城里不缺落脚的地方。

谢府仍在,她的朋友也仍在,鼓瑟令在手,谢老侯爷留给他的人燕京城里也藏有那么几个。

多日不回燕京,燕京的变化倒是?很大。

坊市间依旧热闹,芙蕖在经过太平赌坊时,发现昔日纸醉金迷的烟柳胜地,已经有一大半被?贴上了封条,显得格外凄清败落。

芙蕖在最?热闹的地方,找了个小摊儿,要了碗热粥,顺势像喜气洋洋的老板娘打听,城里最?近有什么趣事。

对面捡漏的酒楼里,有说书的有唱曲的,咿咿呀呀,热闹中藏着?一丝细水长流的静好。

老板娘成了碗雪白晶莹的米粥,操着?一把?好嗓子,说道:“皇上快要大婚了,前天刚下令,大赦天下,是?喜事儿啊。”

大赦天下……

芙蕖吹凉了粥,抿了一口,无奈的笑了笑,尘埃落定,该判的判了,该杀的也杀了,午门前的血刚刚清理干净,皇上一句大赦天下,便揭过去一切,民?心也稳了,名声也洗净了。

皇上啊,真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人。

芙蕖悄声打听:“皇上大婚选定的是?哪家的女子?”

其实之前早有风声,是?定了孙荣家的幺女。

芙蕖故意?这么一问,老板娘嚷嚷道:“朝中新贵,孙大人家的女儿,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老板娘的嗓门实在太大,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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