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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从十几岁开始出来打拚,那时候甚至还在打仗,风风雨雨,世态炎凉,什么都见过。这种层次的开脱,在他眼里跟明着认罪没有区别。
苍老的眼皮一耷,嘴角的皱纹深了几分:
“小烟回公司,是我一手拍板的。现在公司正在关键期,谁敢动她,进而影响了公司,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那些事情,有也好,没有也罢,我现在年纪大了,看不得脏东西。阿德,你明白我意思?”
我一手拍板的——不服霍烟回梅艾丽娅,就是跟我老爷子过不去。
有也好,没有也罢——你们这些年搞得小动作,多少我都知道,只是没有计较。
看不得脏东西——谁要是再乱来,就是逼我亲自出手。
句句话都有弦外之音,到最后指名道姓点了霍衷德,便是明面上严令禁止,只差最后那层心知肚明的窗户纸了。
至此,所有人都对霍衷德产生了疑心。虽未怀疑到当年霍烟与霍恺生遭受的惨案上,却也明白,一向受人尊敬宅心仁厚的三叔,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阶段性大获全胜。”
霍烟给蓝苏发了条消息,却在聊天框里躺了足足3个小时,从她离开老宅到车子走下高速收费站,蓝苏都没有回信。
怎么回事?
霍烟心里不踏实,又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
那时时间已经晚上8点,照蓝苏的行程单来看,早就该收工了。
“开快点。”
对驾驶座上的艾厘说了句,眼看8点半了,又打一个,这次终于被接通了。
“老婆——”
娇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吓得艾厘油门都踩滑了。
霍烟石化两秒,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声音,从音色来看,的确是蓝苏,但这纤细娇软的音色是怎么回事?
“苏苏?”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对面立即传来更加高亢的呼喊。
“哎~老婆~~~”
话音没落,被助理江颖打断:
“哎姐你别玩手机了你!那个,霍总!是霍总吗!”
霍烟隔着网线:“嗯,我是。”
江颖找到救星,一边专心开车,一边抽出空来大喊:
“姐喝醉了,我现在送她回酒店呢。您现在到哪了?”
蓝苏一把将手机藏怀里,如临大敌瞪着江颖,眸子圆溜溜地质问:
“你是谁?干嘛跟我老婆说话?”
江颖欲哭无泪:“你还知道你老婆是谁吗?你喝醉了!”
“我当然知道!”蓝苏压低声音,做贼似地说,“我的老婆,就是阿烟,嘻嘻嘻”
偷笑声从手机里传来,似一阵风吹得扬起了霍烟的唇角,笑意蔓至眼底,怎么藏也藏不住。
艾厘看了眼后视镜,笑着说:
“看来是喝醉了。那霍总,我开快点?”
“嗯。”
喝醉啦(二)
自相识以来, 蓝苏一共喝醉三次。
第一次,她突然被送上热搜, 陷身舆论风波正中心无法脱身。她醉醺醺地扑在霍烟怀里,乞求着说:
“所有人都讨厌我霍烟,别讨厌我。”
第二次,她深陷喜欢霍烟的单相思里,生恐霍烟发现她的感情进而远离,让她重新回归与全世界剥离的孤立感。在醉意中,她回到8岁那年的大火,在阴黑的走廊里逃命。
她抱着霍烟不停说:
“火烧起来了好大的火”
这次,恐惧和悲伤似乎变成了春日里突然化开的冰川, 顺着水流衝走,消弭在山高水远的远方。
开门时,助理江颖差点就哭出声来,朝客厅一指,蓝苏正打横坐在沙发扶手上, 两条腿有节奏地抬起、落下、抬起、落下, 想象自己在荡秋千。
沙发靠窗, 蓝苏整个侧影便被明亮的月光勾勒出一层莹莹轮廓, 整个人镀一层圣洁。
霍烟挥挥手,让江颖跟艾厘都出去。艾厘走前拉好了所有窗帘,这是霍烟自小就养成的自我保护习惯。
等房门关好之后, 霍烟才从轮椅起身,悄声走到蓝苏身旁。
“阿烟,再推高一点。”
蓝苏没有回头, 不知是感受到了她的气息,还是下意识想依赖最信任的人, 总之,嘴里一直念叨着霍烟。一面说,一面望着天花板,抬手一指,说:
“我要飞上去,摘那个桃子。”
霍烟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配合地在她后背稍稍用力,假装推了一下,将身子揽进怀里。
“为什么要摘桃子呢?”
她问。
蓝苏转头,双颊被酒精熏得绯红,唇如红酒,透着一股浓郁的风情。然,眸子却比水晶还要澄澈:
“因为它甜呀。”
酒香扑进鼻腔,霍烟心神一荡。心说,什么桃子能甜得过你?
目光落上泛红的鼻头,忍不住苏捏了一下,成功让这人皱了下鼻梁。
“你干嘛呀!”
蓝苏可怜巴巴地把摘桃子的手收回来,两手一起揉着鼻子。
霍烟无声地笑,混血的深邃眼睛弯起,说:“想吃桃子么?我去给你买。”
蓝苏花了3秒钟理解她的话,“想,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