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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全场哗然,陷入沸腾的咒骂。
“蓝浩天你真的是禽兽不如!”
“那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还骗蓝苏说是救命恩人,让她给你卖了十几年的命!你是人吗!”
蓝浩天没有狡辩的空间,张皇要跑,被左右两个警察控住,随后如过街老鼠般腾一声跪下:
“苏沁!苏沁叔叔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叔叔!叔叔是一时糊涂啊!我没想过伤害你!那次是意外!是意外啊苏沁!你最善良了!你是小舒最好的朋友!你原谅叔叔!原谅叔叔好不好!”
他提到蓝舒。
那是在危急关头,为了朋友反抗自己的父亲。甚至在双双坠楼时,用自己小小的手臂抱住苏沁的脑袋,导致自己重伤不愈,昏睡几年便去世的堪比天使的女孩。
苏沁绝望闭眼,豆大泪珠滚落,说出当天最流畅的一句话:
“不原谅。”
雨后初霁(一)
在苏沁的指控下, 蓝浩天承认了当年的罪行。但,不认为自己做错。
“《黑山》是民国的时候, 苏家老爷子画的。一代传一代,一代传一代,这么传下来,不光是苏家的传家宝,更是古画界的传家宝。又不是他自己画的,凭什么他占为己有,还堂而皇之地拍卖出去?”
这一步,原本计划由原告律师继续盘问,但事出特殊, 由蓝苏本人站了起来。
“凭什么?”她反问。
原告席上清瘦的人影似贝加尔湖畔的水杉,顾影自怜,清丽秀挺,寒冷中透着三分傲骨。
“根据继承法,苏家先辈画的画, 理所当然由我们苏家人来继承。你一没有财产转让书, 二没有遗嘱条款。就算这幅画不在我手上, 也轮不到你来横插一脚。”
蓝浩天理直气壮个:“怎么就轮不到我?之前《黑山》丢了, 还不是我去找了暗道把画找回来?他怎么说的?他说,浩天,这次多亏你, 这幅画有你的一半。没过多久,他就卖给霍家!经过我同意了吗!”
荒唐的言论引得观众嗤笑。更可笑的,是蓝苏接下来的补充:
“当年, 我父亲为了感谢你,出资帮你成立了一个古董运输公司, 还做了你的担保人。要不是你经营不善,公司不破产,我父亲也不会沦落到要拍卖《黑山》。”
“这是他欠我的!他本来就该给我!”
“所以你就杀了我父母,害我家破人亡,甚至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蓝浩天失智大吼:“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想做这么绝!都是苏见鸿逼我的!《黑山》已经到我手上了,要不是他又抢回去!我不会做这么绝的!”
嗙嗙!
法官敲响法槌,警告道:“被告,请注意你的情绪。”
被告律师垂死挣扎:“法官大人,我抗议,原告用词激烈,导致我的当事人情绪失控。”
法官冷冷道:“抗议无效。”
法庭重回平静,所有人定定坐着,看向被告席被两个警察架在中间的蓝浩天。曾经古董界一把手,靠着一套宋代钱币平步青云的一呼百应的古董商,穿着囚犯的黄色马甲,肥腻的脸上胡须拉碴,横肉抽搐,比街边乞丐还要落魄。
在蓝苏的质问之下,他交代了一切。
期间,蓝苏笔挺地站在原告席,声色凌厉,字字尖锐,声讨这个害她遭受13年家破人亡之痛的罪魁祸首。
家属席,霍烟静静看着蓝苏,未说一个字,只是那么看着她。
过后,霍眉欢想起当天种种,总是感慨——霍烟和蓝苏,两个人在一起真的太恰到好处了。
二人童年皆遭受巨变,而这些巨变的幕后黑手,需要由她们本人去审判。
从前,霍烟审判霍衷德时,蓝苏也是默默在一旁,没有插足,没有点评,仅仅守候着,陪伴着,看霍烟自己亲自去解决困扰整个前半生的心魔。
如今到了蓝苏,也是一样。
好看的眼瞳倒映出清瘦的身影,蓝苏站在原告的台式话筒前,一条一条列出蓝浩天的罪状:
“13年前,我父亲苏见鸿拍卖《黑山》后,蓝浩天伙同盗墓贼,把画从老爷子手里抢走。
一周后,我父亲有所察觉,与霍恺生先生联手夺回《黑山》。但顾及多年情谊,我父亲并未报警,只是警告蓝浩天,不要再有小动作;
过后不久,我父亲登门拜访霍家,想归还《黑山》,却因被老爷子误会其是偷窃《黑山》的幕后真凶,并未答应碰面。于是,他决定把画交给霍恺生,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蓝浩天;
11月30号,蓝浩天收买盗墓贼,前往泰国製造车祸,当场撞死我父母。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黑山》已经交付给了霍恺生,盗墓贼在私家车上没找到画,留在大陆的蓝浩天就摸进了苏家大门;
蓝家二小姐蓝舒的出现打乱他的计划,她与我姐姐苏沁一起在窗边挣扎,挣扎期间,蓝浩天顺手将苏沁推下窗口,蓝舒想要救她,也掉了下去;
次日,他以受害者父亲的身份出现在警察局,却不想,苏家的两个小女儿,也就是我,以及如今蓝家三小姐,蓝小玉也到了警局。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了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