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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睡得肆无忌惮。
教室里的学生都偏撑着看着讲台的投影屏幕,就她堂而皇之的低头趴着,正对着的教室后门开着,倒像是在给她送助眠的轻风。
“接下来,就请本次开学考年级第一的顾念因同学来给大家讲述一下她的学习方法,希望对大家今后的高三学习有所帮助。”
屏幕里副校长结束了他冗长的新学期寄语,接着看向了等在台侧的女生。
而镜头却是固定不动的,跟屏幕那边的学生一起,疲惫无趣的等待下一位发言人入镜。
“靠,这么好看!”
也不知道是谁的一句话,突然炸醒了沉沉倦怠的学生,引得人们纷纷重新集中注意力看去。
屏幕里依旧是那看了两年的大礼堂的固定机位,老旧掉色的暗红色背景透出一种保存不当的潮湿,让人只看着就觉得闷沉难闻。
但就是这样的画面,却簇拥着一抹白净。
礼堂生硬的打光直直的落下来,顾念因穿着校服,不紧不慢的站到了演讲台前。
白色的校服衬衫挂在这人身上,轻薄的布料透着光,朦胧浅浅的在镜头前勾勒出一道身形,是纤瘦的,是高挑的,笔直如松,叫人过目难忘。
比起刚刚副校长重心过低的画面,顾念因的出现让整个画面都变得和谐起来。
她那骨骼分明的手指扶过刚刚在副校长发言时被刻意调低的话筒,薄唇轻启:“各位老师同学好,我是高三·十三班的顾念因……”
“这就是那个转校生?”
“甩阿然六十九分就算了,怎么连颜值也要碾压?”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我也都承认,但你这样说,我还是会很难过的……”
“安啦,差一两分咱还能努力努力下次超回来,六十九分就算了吧。而且你这年级第一都做了两年了,也该下来歇歇了。”
“不是那句话说的嘛,学霸考一百五是努力的结果,大佬是因为这个卷子只有一百五。”
……
原本昏昏欲睡的教室突然热闹起来,嘈杂低哑的讨论声遍布教室。
没有班主任在的教室眼看着陷入了混乱,那颗埋在臂弯里的脑袋也动了一下。
金光顺着长发簌簌落下,被当做枕头的手臂随之撑起。
林惜垂着双眼靠坐在椅子上,终于还是醒了过来。
应该说她就没睡。
倒不是说副校长絮絮叨叨的演讲搅了她的睡意,而是因为今天是她妈妈检查出结果的日子。
林惜的妈妈刑秀在去年检查出了宫颈癌,三期,隻比最差的一类好一点,想治愈要花不少钱。
刚刚趴在桌子上,林惜将她们娘俩为数不多的钱盘算了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数不出多的钱来。
其实在这个暑假前,林惜是完全不用为这些钱烦恼的。
她的父亲林得缘是南城小有名气的地产商,完全出得起给她妈妈治疗的钱。
可就是在这个暑假,林得缘偷偷转移了财产,跟刑秀提出了离婚。
这些年刑秀一心扑在丈夫身上,白手起家,帮他从农村穷小子摇身一变成赫赫有名的大老板,根本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
刑秀病痛缠身,被林得缘打得措手不及,离婚也隻分到了七十二万的财产跟远郊的一处别墅。对她的病来说,杯水车薪。
而至于林惜。
林得缘一直嫌弃她是个女孩,在承诺给刑秀每月一万的抚养费后,就再也不过问了。
就像丢垃圾一样。
凉风穿过教室后门掀起了林惜额前的碎发,浓郁的眉间挑起一抹冷笑。
说得好像她有多想跟着林得缘似的。
就是她被判给了林得缘,她也要打包袱出来跟着刑秀。
那是她宁折不弯的脊梁。
从小到大林得缘想尽办法要她顺从,要她屈服,她就是学不会。
不像某人……
“适当运动不仅有益于保持一个良好身体状态,也可以提高学习效率……”
冷冷清清的,投影屏幕传来的人声闯入林惜的耳朵。
她的思绪被打乱,坐姿散漫的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去瞧。
顾念因个子很高,站在镜头前就像是一株青竹。
明明是一样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是服服帖帖,甚至扶话筒的动作都没有带出几道褶子。
那白透的扣子被严丝合缝的穿过衬衫上的每一颗扣眼,绀色的领结靠在她的脖颈,干净利落的露出一隻白皙的颈子,就像是高傲的天鹅。
“老天爷,我再也不喊你爷了,你一点都不偏心我。”
“你说该怎样才能追到她呢?”
“不要做梦了,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是不会轻易下凡的。”
“万一呢!她成绩这么好,肯定会来咱们尖子班的,到时候我离她的距离不就又小了点吗?”
“一般来说,越不食人间烟火,越难追,你——没机会的。”
……
不,食,人,间,烟,火。
林惜将班上同学给顾念因的这个评价在嘴里嚼了一通,接着化成一声不屑的嗤笑,吐了出来:“呵。”
前桌的钟笙听到了林惜这声笑,还以为她对顾念因也有什么想法,转头就要调侃:“阿惜,你开窍——去哪里啊?”
钟笙的话音突然高起来,她转头看着就见林惜站起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