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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对话在包厢里产生了不小的动静,轰轰烈烈的,秦灼拉着倩倩就跑了。
钟笙也佯作急急忙忙的样子,都来不及朝林惜那边看,紧着就丢了一句:“阿惜,我们去抢披萨了!”
“哎——”林惜刚要说什么,这三个人就跑了。
她看着被人匆忙甩关上的门,眼神里多有无奈。
这三个人的演技,真是差到爆炸,急急吼吼的样子格外拙劣,摆明了避嫌。
而且拜托,咱们讲点逻辑好不好,周末生意最好的时候哪个好人家的披萨能打折,还五折?要是想给她跟顾念因独处的空间,就直说嘛!
林惜低头看了眼还躲在自己怀里的顾念因,总觉得这三个人是不是理解错了。
她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林惜在心里否定着,气势却渐渐弱势下去。
这三个人走了却没有把电影关了,屏幕里正放着最恐怖的画面。
女主妹妹死亡的造型怪诞又诡谲,扭曲的音乐环绕在包厢上空,林惜的衣袖被人微微攥紧,细碎的颤抖抵在她的手臂。
林惜这才发现,原来害怕的情绪也能传递。
不过不是让她也害怕,而是让她产生了奇怪的同理心。
她就这样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顾念因,看着这个罪魁祸首。
她是想气急败坏,是想一把跟她分开。
但当她看到她轻轻颤抖的眉眼发丝,那想要抽走的手还是停住了。
凶不起来了。
很多次了,林惜都觉得顾念因的头髮柔顺的像是缎子。
而这次她借着安抚她的理由,抬手抚了上去:“我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这就是两个代理性佯病症病人引发的故事。”
顾念因听到这话,在林惜怀里抬起了几分眼瞳。
那深棕色的瞳子似有疑惑,林惜见状反问道:“不知道代理性佯病症?”
“知道。”顾念因靠在林惜的怀里点了点头,“病人通过杜撰自己或者他人的病症,甚至不惜主动伤害自己或他人,以获得同情的心理疾病,这种心理疾病通常出现在家长身上。”
这人的声音透着点冷静,解释的话说的透彻。
林惜自己是陶医生叮嘱自己注意刑秀心理问题的时候,翻过一些书,无意看到过这个病症,却意外顾念因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总归是转移这人的注意力了,林惜也没再深想,继续道:“对了,与其真的害怕有鬼,不如小心你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人心比鬼可怕。”
用讲道理的方式来转移害怕的情绪,也就只有林惜了。
顾念因听着这话,轻颤着的眉眼里隐隐透出了分笑意。
包厢里的潮湿气味中不知从何时开出了浅浅的花香,林惜就这样瞧着顾念因,她披散下的发丝还缠绕在林惜的手指上,比缎子的手感更好。
惊悚的画面过去,电影呈现出的氛围趋于平静。
倏然间林惜有些恍惚,觉得顾念因不像是躲在她的怀里,而像是伏在她的膝上跟她聊天。
明明她们性格不一样,节奏却完全在一个频率里。
她说的话,顾念因能明白,要是她们能一直这样,也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
无言的,林惜蹙起了眉头。
她意识到自己想入非非,她蓦地自己最近将顾念因代入自己思绪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不应该这样的。
她跟顾念因的交集源于上一辈的腌臜纠葛。
她跟顾念因的主动接触源于她放弃的卑劣。
林惜比谁都清楚她跟顾念因之间的关系,早在跟林得缘对峙的那天,她蔓延滋生出的恶劣就给她指出了她们的结局。
她曾想将高岭之花采下,用它长满倒刺的长茎插进去。
深深地,一直插到那个男人的心臟。
却不想,长茎还没插进心臟,倒刺已经勾在了她的掌心。
鲜血淋漓。
像是有一把锤子,轰的一下砸在了林惜的心口。
碎圆坍圮里塌出几个字——不得善终。
“好了,恐怖的已经演过去了,起来吧,你知不知道你很沉啊。”林惜目光晦涩,轻拍了拍顾念因的后背。她做不到想过去那样无情抽开,隻得叫她自己起来。
顾念因没有注意到林惜的神色,在她的提醒下坐了起来:“不好意思。”
“你是该不好意思。”林惜声色寡淡了几分,似有距离感,“你这样让阿笙她们都误会了。”
“误会什么。”顾念因却看着林惜,直言问道。
“当然是误会我们之间有事啊,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事嘛。”林惜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态度放缓,桀骜不驯的靠在沙发上,一副懒怠不在意的样子。
可林惜不知道,她这份越过她平日随性模样的不在意实际上是失真的。
顾念因安安静静的瞧着,瞳子里透着种犀照牛渚的清明:“阿惜知道旁观者清吗?”
林惜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而她也并非当局者迷。
“我怎么可能不明白,我——”
那没经大脑的辩白想着便脱口而出,只是接着就被反应过来的脑子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