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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
四目相对着,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的闯了进来。
是坐在陈老师身旁的画廊总经理,西装革履的,表情却并不怎么严肃:“这杯我敬您。”
说是敬酒,实际上是叫林惜在敲定南城美术馆的画展后,也不要忘了他们画廊,毕竟要不是有他们画廊在先,她也来不了南城办画展。
知恩图报是好事。
可挟恩图报就不是了。
跟这个人接触了几个月,他总是这样,话里有话,高高在上的,好像她们欠他的似的。
可他怎么不去好好算算,就单是今天林惜一天的画展就给他们画廊带来过去多少倍的营收呢?
林惜不太喜欢这个人,抬手换了茶杯:“李经理。”
这样不加遮掩的动作明显引来了李经理的不满:“林小姐,怎么换茶了。”
“我不太能喝酒,还是就以茶——”
林惜耐几分心跟他解释,实话实说着,李经理却打断了她:“你刚才跟陈老师几位都喝过了,总不能就喝我这一杯酒就醉了吧?”
“还是说……林小姐现在瞧不上我们画廊了?”
说到这里,男人挑起了他的眉头,话里表情里已经有了压迫感。
明珍心里捏了把汗。
倒不是为林惜。
她明白林惜的性子,再这样下去,她非要给这个男人一酒瓶子不可,见状就要拦住男人转过来的酒瓶,缓和气氛。
却不料被人先行了一步。
就在林惜控制不止自己的情绪,正要摸过李经理转过来的酒瓶时,一隻手扣住她的手腕。
顾念因不紧不慢的林惜的酒杯,一面往里面倒酒,一面冷声:“我替她。”
春夜的料峭与昏暗在明亮的包厢里都不存在,水晶吊灯下是一双冷眼。
顾念因的手就拿着林惜的酒杯,目光几尽平静的注视着对面的李经理。
她就端坐在席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少表情,甚至于因为刚才的几句交谈叫人觉得平易近人。
可实际上,她的锋芒始终都在,轻描淡写的声音配着优雅端贵的动作,两点连成一线,从侧面看就是薄薄的一把冷刃。
也不认揣测忖度,谁都能看到她身上散发着的冷意。
而直到这一瞬间,林惜才明白过来。
主位的婉拒是顾念因的谦让,可她坐在哪里,真正的主位才在哪里。
李经理看着顾念因这个动作,立刻调转了表情,满脸堆笑,甚至恭敬的站起来,半曲着身子表示:“顾总您说笑了,这酒怎么也应该是我敬您。”
真是撞到墙了,知道拐了。
在座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这男人没眼力见。
——顾念因一来就坐在了这里,明显就是跟大家表示林惜是她的人,他这还敢逼迫,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嫌自己的画廊在南城呆的太久了。
李经理滑跪的迅速,顾念因没跟他多说一句,眸色冷淡的接了他这杯的酒,接着便将酒杯重新放回了林惜手侧。
明珍在一旁瞧着顾念因的举动,眼眉间的笑浓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桌面发出的一声“咔哒”就像是个结束的提示音,明珍难得仗势一回,没给李经理打这个圆场,接着就跟陈老师几人聊起了画展的事情,包厢谈话间就又恢復了之前的愉快氛围。
林惜咬了口菜,很小声的给顾念因道一声:“谢了。”
顾念因却闻言转头看向林惜,有点不满她的客气:“你今天说了太多谢谢了。”
林惜不然,她到现在都没找好她跟顾念因之间的相处位置,不敢太近,却也不想离得太远:“该谢还是得谢,不能因为说了太多次就免了。”
“那就跟我喝一杯吧。”顾念因说话间就拿起自己的酒杯。
她对林惜喝什么没有要求,倒是林惜拿过刚刚被顾念因放在一旁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顾念因静待林惜端起酒杯,眼角迭着点笑:“到我就愿意陪了?”
“是啊。”林惜承认,这些年罕见的洒脱。
究竟能不能喝,不过是单凭她愿意罢了。
只要愿意,千杯她也奉陪到底。
酒杯的一侧还留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唇印,在灯光下不算明显。
而林惜就像是看准了这枚唇印一样,轻轻将杯子在顾念因面前一举,接着便贴了上去。
酒水抹过她的唇瓣,薄唇挂着显眼的殷红。
顾念因冷静的瞧着,也跟她一起,一饮而尽。
这场小型庆功宴除了李经理那个小插曲,这场气氛都还不错。
明珍跟陈老师几个人聊的都挺开心,只有李经理一个人坐立不安的,临走的时候还刻意走到顾念因身边,跟她说了好些句谄媚的话。
而顾念因就只是垂着眼,敛着神色坐在椅子上,没给他多少反应。
她平静的轻描淡写,垂手端坐的身形写满疏离,通篇里都是对这个人表示的不够格。
直到那个李经理离开,顾念因还是那副与人疏远的表情。
明珍还在跟要走的陈老师她们在包厢门口徘徊聊天,没有看到这边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