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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顾念因的电话。
林惜起身起的飞快,丝毫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头晕。
她扒开交织凌乱的衣服,终于在一件白衬衫下面看到了在跳动的顾念因三个字。
不能让顾念因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不能让顾念因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
林惜很快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脸,从顾念因的衣帽间跑到她的床上,然后才佯作无事的,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接起了顾念因的视频邀请。
“怎么突然又来电话?有什么事吗?”林惜靠在枕头上,一副懒懒的样子。
“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做了个梦。”顾念因在那头讲道。
林惜忘了自己过去是听钟笙说,还是明珍说的,越是爱一个人,那个人就容易被梦到。
她蒙着层阴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实的笑意,对顾念因道:“你梦到了我了啊?”
“嗯。”顾念因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惜的脸,“所以醒过来就想见到你。”
接着她注意到林惜身后的背景有些熟悉,对她问道:“你现在不在美术馆?”
说是问话,实际上顾念因比谁都笃定。
她太熟悉这个背景了,接着就听到林惜“嗯”了一声,跟她解释:“那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才到家没一会儿。”
“布展还算顺利吗?”明明林惜都表示没事了,顾念因还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还行。”林惜答道,“就是有幅画一直还没确定。”
这人说着,就挠了挠自己的额头。
顾念因看着林惜,明白还行就是不太行,而没确定的就是这次画展最大的问题。
“需要我帮你吗?”顾念因主动问道。
林惜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她想要求助从来都不是画展的事情。
而她发出想要求助声音的声带早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割断了。
所以哪怕她现在脸上写满了疲惫阴郁,她轻抿着的唇也说不出一句“救救我吧”。
她会淹死在最沉默的海里,即使是海浪拍打在海岸上,也是一片寂静。
而就是这个时候,顾念因忽的对林惜道:“阿惜,不要累到自己。”
这人眼神很是深邃,深棕色的瞳子注视着林惜,给她不安的心贴上一片宁静。
“怎么会。”林惜扯着自己面部肌肉笑了一下,甚至还佯作慵懒的在顾念因床上翻了个身,“我正要睡呢,你的被子上有你的味道。”
顾念因平静的注视着林惜给她展示的一切,顺着她的话跟她道:“房间可以调睡眠模式,你可以试一试,睡一觉,很快就到明天早上了。”
“听起来不错。”林惜被顾念因介绍的,起了点兴致。
顾念因见状,接着就又对林惜道:“好好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声音温柔的不像样子,像是在哄。
林惜听着心塌了半截儿,又酥又麻,她不太会面对这样的亲昵,眼睛眨了眨,笑着调侃了起来:“顾念因,你怎么说的我好像要跑路似的?”
顾念因却没有被林惜的跳脱气氛影响,她依旧注视着林惜的眼睛,问她:“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
话说的太认真,林惜不得不也跟着认真起来。
她看着顾念因的眼睛,即使隔着千万里,她的心臟依旧为这双看向自己的瞳子心动加速。
同时来的,还有自惭形秽。
“顾念因,你好讨厌。”林惜低头,嗔着丢过去了一句话。
“阿惜。”顾念因却唤了林惜一声,平静注视着她的眼神似乎一定要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们刚刚分开了十年。
她也找了她十年。
掘地三尺,不死不休。
从南城找到渚城,从南方又找到北方。
而这些事情,林惜在今天才刚刚知道。
她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顾念因摇了摇头:“不会。”
顾念因:“等我,阿惜。”
林惜轻点了下头,看着顾念因的瞳子,跟她保证:“我会等你的。”
可病人怎么能保证,她一定能够履行她的承诺呢?
林惜记不太清之后又跟顾念因聊了几句,反正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就已经恢復了安静。
她盘腿坐在顾念因的床上,手机早早就熄了屏,倒映着她没有多少气力的脸。
她的双相其实保持的挺不错了,从去年到现在有好些日子没犯了。
所以也在无限逼近一个临界值。
太阳烧红了天,窗外一片橘红灿烂。
林惜借这透进来的光望着顾念因的房子,对面柜子上落着蝴蝶的身影,被人精心製作的标本透着漂亮诡谲。
也不知道这些年顾念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这么大的房子却空荡荡的,不像她家,到处都被堆放得满满当当的。
不过她现在起码自由了,可以将她喜欢的蝴蝶标本放在房子任何位置,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在别人家里完成自己的梦想。
……
忽而,林惜塌坯下的身形直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