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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选择将他们两房全部彻底报復,而是专挑了他这个主要的,反手拉了四房过来。
她的白子将原本棋盘上聚集在一起的黑子分成了两团,两方的气都被她围住,犹如砧板上鱼,生死权听她的。
看到顾念麟反应过来,顾念因抬了下手,身旁的助理反应迅速,接着就给她递上了纸巾。
柔白的湿纸巾没过她骨骼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擦拭,倏而染在上面的颜色与气味就都消失了,只剩下葱白如玉色指节在日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她的手依旧干净。
不管沾染过什么。
顾念麟跟顾念因交手过很多次,这样直观的接受她平静的暴戾,还是第一次。
要不是顾念因染着血的手指出现在他面前,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人的可怕。
她才不是被畲宁那个女人培养出来的家族机器,她就是个怪物,一个将真身藏在黑暗里的人形怪物。
“顾念因!我他妈真是蠢,让你给玩死了!”
顾念麟无能狂怒。
他不甘心会败在顾念因手里,脑袋里各种想法乱飞,紧接着停在了一个人名上:“林惜是不是。”
顾念麟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念因,眼神里带着威胁,“你等着,我会让她不得——”
“啪!”
顾念麟的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
同样诅咒的话,这一次顾念因扬起了手。
她冷眼看着顾念麟,深棕色的瞳子沉得如深渊降临:“你再说一遍。”
她无所谓,林惜不行。
她从来不是虔诚的信徒,也希望给林惜攒阴德,要她能得道升仙,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受任何苦难,哪怕那个时候她自己早就掉进地狱,万劫不复。
顾念麟从小娇生惯养,脸上的疼来的异常明显。
他的舌头舔舐过嘴巴,浓郁的血腥味就从中间扩散了开来。
也不是他受的不苦,是顾念因这一巴掌打的的确用力。
血腥味迭着疼痛搅得人难忍,顾念麟抬眼看着顾念因,恨恨的骂道:“疯子。”
“既然知道别人是疯子,就不要招惹。”顾念因冷声提醒。
她承认自己这次是失控了,但她不会反省自己的这次失控。
她是个疯子,她乐在其中,她就要动林惜的人付出代价。
山林有风荡过来,在窗上掀起一阵绿浪波动。
顾念因抬眼看了眼窗外的天,惨淡的天上已经有月亮提前从另外一边升上来了,似有感慨:“不枉溪琴跟溪凌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他,今晚是圆月了。”
这么说着,顾念因就又看向顾念麟,垂眼瞧着他们之间横着的那个已经昏厥在地的男人:“二哥日后还是给他好好留在身边吧,不然哪天曝尸荒野了,不知道二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顾念因……”面对顾念因的威胁,顾念麟整个身体都在抖,却实在是无能狂怒。
溪琴跟溪凌都是三房的下一辈,换句话说三房现在也是她手下的。
隻四房也就罢了,还来了三房,顾念因稳坐钓鱼台,他顾念麟翻不起任何风浪。
轻蔑,不屑。
顾念因目光平直的瞧着顾念麟,长身直立的影子就那么落在他肩上,轻描淡写的,却又是无法承受的压迫感。
刚刚出门接了一通电话的助理现下回来了,她走到顾念因身侧,小声附耳:“小姐,疗养院那边来消息,夫人想见您一面。”
顾念因微微眯了下眼睛,转即道:“知道了。”
她瞧了眼地上的可怜虫,而后就看向了真爱他的顾家少爷,道:“我想二哥还有的忙,先告辞了。”
顾念因礼貌具在,说着便对顾念麟颔首,作失陪。
她剪裁得体的大衣不染纤尘,略过染着血的地板,将高跟鞋敲响,哒哒的声音幽昧阴霾,笼在顾念麟南山的宅子里,久久无法挥散。
车子自山腰往下行驶,太阳一路追随。
从顾念麟那处出来,已经快到日落时。
不过渚城不大,畲宁疗养院的位置离这边也近。
南山这边的郊区早就被有钱人心照不宣的圈起,很少开发,疗养院也是几个人物退休后应运而生的,是渚城最适合修养生息的地方。
就在三年前的一个晚上,畲宁突发脑血栓倒地不醒,她自诩年轻,还是家里佣人早上上工才发现了她,顾念因当时耗费了很大的人力财力,才把她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可人是救回来了,却造成了不可逆转的肢体功能障碍。简单来说就是畲宁瘫痪了,全身只有手指及脖子以上可以动,语言中枢严重受损,至今无法说出连贯完整的话。
走廊的步伐声停在了套房的门口,虚掩着的门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过去那个气势迫人的女人矮了一大截,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身形消瘦,头髮花白,眼尾的皱纹全然不见凌厉。
顾念因平静走过去,唤了畲宁一声:“妈妈。”
畲宁闻声眼神微动,她手指按动轮椅按钮,向顾念因转过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