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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

 

就仿照青鸟的名字给自己取名赤枭,每次被相提并论,张洄淮心里都会一阵恶寒。现在,他终于解决他了。

女童正要上去撕扯赤枭的血肉,就被王奇水提了起来。她丑陋可怕的脸,落在王奇水眼里,只是她受苦受难的痕迹。王奇水抓着孩子的脚,将她整个倒悬起来,挂在树上。

张洄淮砍下赤枭的一条胳膊,丢在树下。那些线虫争先恐后地往下爬,其他弟子举着火把一边看一边抖:“我的天啊……”

别人还在惊恐,张洄淮已经在给阿佳看伤,肋骨处青紫,阿佳抱着张洄淮抽泣:“小张哥,我肋骨好像断了。”

张洄淮和王奇水这边突破了侧门,贝珍立刻率人进去。可大门洞开,姬无忧听到动静,怎么可能不逃?

贝珍和手下翻箱倒柜,蛊虫失去了主人掌控,四处逃窜,贝珍抬脚踩死一只,也没什么稀罕,不是刀枪不入断成两截又能复活的虫子。屋舍内时不时散发出淡淡的腥臭,是人的伤口溃烂发出的味道,活人闻多了只会恶心呕吐。

贝珍忍住不适继续翻看,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正要召集手下即可离开,不要在屋舍里浪费时间。

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正是船长的老父老母举着虫刀逼近。

贝珍举刀迎战,她和手下们没有怕这两个老头老太的道理,只是道义上过不去。贝珍挑起眉毛:“杀吧。”

手下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若为仁义葬身此地,死得太亏!”

贝珍的刀重有千钧之势,可却被那个看起来病歪歪的老头轻松接住,他制住贝珍的手腕,爬满虫卵的刀子就要落在贝珍的脸上,方才屋舍里无主乱爬的蛊虫们也似乎受到了感召,全部往贝珍脚下赶。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一颗头颅滚了进来,正是刚刚死去的赤枭。无伤的贝珍诱惑不如新鲜的脑浆,蛊虫们连带着两个老年人都爬向了赤枭的头颅。

这对苦命的老年人手指胡乱抓着,却意外抓到了一双靴子,他们抬头看,正是此时蛊虫占据大脑下他们奉如神明的英主。只是英主脱了斗篷,神色晦暗,问心从姬无忧背后探出脑袋:“左舵主,你们没事吧!”

姬无忧刚逃,问心就在门前低洼处守株待兔,一脚把他踢进水沟里。问心原本听着侧门处的响动,看到阿佳被踹两次,心疼得厉害,师兄的剑又快又准,一点不掉链子。赤枭倒下的那一刻,姬无忧出逃。正逃到了问心身边。

两个人在壕沟里大眼瞪小眼,问心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姬无忧爬起来,又挨了问心一拳。问心的九雷岛拳法现在已经颇具规模,姬无忧根本不会武功,防都不会防,只任由问心的拳头把他砸得说不出话。问心坚决不能让他那么痛快就死了,他还得解蛊呢。

拳头如雨落,姬无忧被砸得说不出话,躺在壕沟里呻吟,问心就势扒光了他的衣服,姬无忧袒露出雪白的身体,他在地上蠕动时就像一只瘦蚕蛹,问心将他的黑袍子扔得远远的,鬼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赤身裸体的姬无忧,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裤衩,他吐了口血:“你不讲武德……”

问心又轰他一拳:“你不讲道德。快起来!”

姬无忧被问心牵驴似的牵到了船长家里,而他的拥趸还在吻他的脚面。姬无忧抬手叫船长的父母平身,他气度刚起,又被问心从背后踹了一脚:“你干什么呢?”

姬无忧坐在椅子上,裤衩子罩住他雪白的小屁股,他满头的小辫子却没遮住他胸口的纹身,王奇水赶来时,正看到此人像个白毛马猴蹲在椅子上发呆。

王奇水凑近他胸口看了眼:“原来你是奴隶。”

姬无忧此时才有反应:“我不是!我不是!”

众人将他团团围住,看猴戏似的审视他,姬无忧抱住自己的胸口,问心禁不住问博学多识的右舵主:“他是奴隶?他不是南理贵族吗,被贬成奴隶了?”

王奇水撩开他姬无忧的小辫子,就着他的胸膛就解说道:“你看这颜色侵入得极深,是一出生就打下的烙印。此人生而为奴,不是南理贵族姬无忧。”

张洄淮随口道:“原来是个六耳猕猴。”

这却激怒了衣不蔽体的六耳猕猴,他涕泪交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洄淮觉得他有点像唐道茵,当然这想法他不会告诉唐道茵。

问心有一点恻隐之心,但是不多:“没事,虽然你是奴隶,但你也有优点,你挺白的,不是吗?”

六耳猕猴笑了:“贵族以白为美,你有眼光。”

又哭又笑,更像唐道茵。

这个六耳猕猴到底是谁的疑问,几天后才被终于赶过来的南理人解答。雷坚白的船上送来这些远方贵客,他们收到了燕山景的信笺,日夜兼程赶过来收拾烂摊子。

本来假冒的姬无忧死都不肯解蛊,南理人就跟他说了一句话,这人就松口了。岛上的人在救助下恢复神志,目前都在南理人的领导指引下洒下驱虫的药粉,严防有蛊虫没清理干净。

真的姬无忧还不知道在哪里,南理人也说不好他到底身在何方。

目前东滨传播的观音娘,是真正的大公子姬无忧的一版废稿,所以一直在东滨作恶的蛊师只是姬无忧座下的一个小爱奴,姬无忧没给他起体面的名字,他就在姬无忧被南理驱逐时和他的主人一刀两断,冒名顶替,偷了废稿和姬无忧的衣袍,往东边跑,正好遇到了陆之远和赤枭。

只有观音娘是姬无忧的作品,冒牌货研制了乱七八糟的线虫蛊。他的作品水平严重割裂,观音娘只能靠内力解除,线虫蛊却能用新鲜鸡鸭鱼肉解,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事情平息了。

问心在写给燕山景的信笺中这样说:“我第一次做主心骨,我很高兴没有人伤亡。可是我还有那么多的不足,前辈们要么见多识广,要么果断狠辣,这次是遇到了虾兵蟹将,我还招架得住,可以后呢。特别是那个真正的大公子姬无忧,到底是什么水平的蛊师呢?南理人讳莫如深,不肯吐露他们部族的秘密。”

“我娘让我不要杞人忧天,第一次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了不起,她为我自豪。连爹都夸了我,他没想到我真的可以做到。他甚至和我道了歉,真意想不到。他没有和张洄淮道歉,只是和他吃了顿饭,张洄淮和我说,那已经是不得了的让步了。”

“还有我的哥哥,他还在生我和张洄淮的气。我想请问你,南理有什么好吃的吗?吃了好吃的,哥哥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大家总是夸我,可我越被夸越觉得不能懈怠。武林盟来人和我交际,我不会交际。南理的秘密,我也不了解。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想想燕姐姐你,十几岁就是长歌长老了,好厉害。不过我也不着急,我那么长的路,只管慢慢走。”

“我又问了我爹娘,我和张洄淮的婚事。这次他们都没反对了,他们说先订婚,等我二十岁以后再完婚。应该不会有变数了吧。小茵子哭得好伤心,可是我没办法,我不想让他做小相公。”

“你在南理过得好吗。我现在知道了,你说的姓姬的小子,不是姓鸡鸭鹅的鸡。你何时给我回信呢?盼望你的来信,你还没告诉我,他到底长得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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