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很明显,何剑说的这个女人从外在形象上就非常接近于之前胡经理跟我说的,被泡在血水里泡肿了一圈的上一代租客……
我望向韩沙,他的面色非常凝重:“果然是她,就是我那天在楼梯口看到的女人,她一直就在这里,而且,怨念深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何之前冲撞过她,所以这次就直接找上门了。”
我的心沉到了底:“那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小何的体质都克不住她,我不是死定了吗?”
闻言,韩沙叹了口气:“老板,我一早就说了,这个屋子没你想的这么适合开店,我说句不中听的,今天的事情之后随时可能再发生,你要想减少损失,不如现在就在网上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专业人士愿意接手这里……”
“你是说,还有专门的人能处理凶宅?”我一愣。
韩沙认真地看着我:“当然有,而且他们不像是我这种在外头接散活儿的,道法样样通但都用不精……也有十分擅长处理凶穴的道士。”
我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谁知这时宋楠师却是忽然按住我的胳膊:“不行老板,如果真的这么凶,你更加不能在这个时候卖房子了。”
忍辱负重的网红
翌日一早,顶着巨大的黑眼圈,黄粱一梦的全员迎来了第二天的营业。
即使第二天堂食套餐价格已经恢复成了 55,但是店里的生意也丝毫没有变惨淡,从早上十点半开始,六张桌子就已经坐满,不到十二点,排号已经排到了 25。一夜没睡的韩沙收钱的动作虽然还很利索,但跟人合照的时候脸色却谈不上好,一看就是肾透支,但就这样还被店里的小姑娘偷偷说成是“道爷起范儿了”。
人在后厨,我听着前头的动静心情十分复杂。
黄粱一梦网红了,一天之内店里闹鬼老板进局子的新闻传遍了微博,用我的社死换来了客人络绎不绝,但是……
“所谓鸡鸣辟恶鬼,意思就是在白天的时候,她的活动不会很频繁,只要不进那个浴室问题就不大,但是,像是这样徘徊在凶穴的怨鬼都很讨厌生人,换句话说,白天来的人越多,晚上它就会越闹腾。”
想起韩沙的话,我心不在焉地把两份蛋糕放在餐盘上,犹豫半晌还是从手机里翻出一张老照片,上头的女人正在往五岁的我鼻头上抹奶油,笑得开怀。
都到这一步了,放弃太可惜了对不对……妈妈?
将照片收回去的时候,我心里最后一点想放弃的冲动也偃旗息鼓,当然,最终让我决定把店开下去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如此,除了失败七次练出的大心脏外,其余的,还要从昨晚开始讲起了。
宋楠师的反对来的相当突然,我在一瞬间甚至怀疑她也修过道,毕竟木头成这样,说是这姑娘上半辈子一直在山上喝露水我都相信。
韩沙也没想到宋楠师会突然开口,愣了一下:“此话怎讲?”
宋楠师说:“过去在殡仪馆工作的时候,私底下大家会说一些自己经历过或者听说过的故事,那个故事是我师父说的,是他年轻时处理过的遗体的事情……也是凶宅。”
想想如果换作其他人凌晨三点在一个闹鬼的房子里跟我讲这样的故事,我会想把他的头按进厨师机里打得干性发泡,然而,这个人偏偏是宋楠师。
如果说白柳有八百个心眼,宋楠师撑死了只有两个,我之前养的猫都比她会骗人。
事关黄粱一梦的生死存亡问题,即使时间非常不对,我们四个还是不得不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宋楠师随即有些紧张地开了口。
她说,她的师父姓梁,在故事里可以简称为老梁,老梁教宋楠师的时候已经年过六十,是被渝江殡仪馆返聘的退休人员,也是业内相当著名的“裁缝”。
很明显,一个光会化妆的入殓师是不能叫裁缝的,老梁之所以获得这个光荣的称号,是因为他十分擅长处理支离破碎的尸体,在四十多岁的时候甚至曾经花费十多个小时拼过一具碎木机里的残尸,其手艺高超可见一斑。
作为一个入殓师,老梁的胆量自然也不在话下,但即使这样,如果你问起老梁他职业生涯里碰到过最可怕的事是什么,老梁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
那时候还是八十年代,老梁被分配到渝江殡仪馆不久,在某个深夜他忽然接到了坝头分局的电话,要求去一户民宅里敛尸。
据电话里的公安刑警称,死者有五个,分别是这户民居的男主人,女主人,他们的两个孩子,还有男主人的母亲,资料显示死者不是渝江人,刚刚搬进这屋子不久,死因是缢死,死亡时间大概率是当天早上。
可以说从一开始,老梁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毕竟,大人上吊的原因有很多,但孩子怎么会跟着自杀?而且,一家五口人都死了,一整个白天都没人发现,偏偏大半夜的有人报案了?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老梁跟着当晚值夜班的几个人去了现场,结果刚一进门,老梁立刻感到一股寒气直冲他的脊背,当场就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在屋子里,一家五口的尸体静静地挂在客厅的横梁上,其中除了最小的女孩儿之外,所有人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电线反绑在身后,也因此在死亡来临时,他们也不像是寻常的自缢死者,会用手指去抠绳圈,在四肢无法施展任何动作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大幅度地摇晃身体,因为剧烈的挣扎,整个横梁上纵横交错,都是电线胶皮留下的黑印。
看了现场之后,老梁心里头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是铺天盖地,实在忍不住问道:“确定这是自杀了吗?不需要尸检?”
现场的刑警疲惫地摇摇头:“来了三拨人看过,确定是自杀才叫你们的。”
老梁不依不饶:“确定孩子也是自杀的?不是被父母强行抱上去的?”
刑警无奈道:“师傅,你觉得有问题的地方我们肯定也觉得不对劲,但事实就是,这两个孩子是最后死亡的,之所以只有小女儿的手脚没有电线,是因为她是最后把自己吊上去的,没人逼迫。”
“什么意思?”老梁心里一寒。
刑警眉头皱得很紧,脸色同样也不好看:“根据现场留下的证据,天花板上的电线是由父亲挂上去的,根据每个人的身高不同,电线的长短也不同,而父亲母亲奶奶手脚的电线上都有十三岁大女儿的指纹,应该是大女儿协助了他们先绑住了手,站上凳子之后再绑住了脚,之后,大女儿手脚的绳子只有小女儿的指纹,说明,是小女儿帮助她完成了捆绑,最后,小女儿才自己站上了凳子……”
寥寥几句,听的老梁心底直冒凉气,他张了张口,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难道没有第六个人的痕迹了吗……是谁报的警?”
这时刑警幽幽看了他一眼:“一个卖房子的。”
因为当天晚上时间实在是太晚了,现场的所有公安干警都已经疲惫不堪,老梁也不好多问,只能先把尸体运了回去。
本来说好第二天家属会来和他们沟通后事,结果第二天殡仪馆却接到电话,称家属因为一次性失去了五名亲人实在是太过悲痛,人过不来了,希望他们能直接上门来拿死者生前的照片,帮助化妆。
老梁当时年纪还小,这种跑腿的工作当然是逃不掉,然而不知为何,带老梁的师父接完电话,脸色竟然变得非常难看,一放下电话,老梁就听见师父对旁边的人说:“又是那个房子。”
“那个房子?”老梁一愣。
师父没有和老梁多说,只说会和他一起去,两人出门上了公共汽车,最后到了坝头区双龙坎附近。
这个地方距离昨晚敛尸的民居大概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