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
耳报神身上湿淋淋的,表面上是擦干了,渗进木头里的水却怎么也吸不出来,整个木头身看着比平时黑上一圈。
它总算明白,为什么鱼素菡说这次坏的两隻纸傀和她无关,原来是因为,纸傀看了电视里的打水仗,非要学着玩儿,不光把自己淋得稀巴烂,还把它也打湿了。
耳报神叹气,纸傀就是纸傀,也不能奢求它们有多聪明懂事,能得有七分像活人,就已经感天动地了。
它枕在另一边的枕头上,被那毯子一遮,什么也看不清,嘶了一声说:“她们或许真的出去了吧,前些天的事情没办完,肯定还得去办。”
“什么事啊?”鱼素菡瞪着眼。
“不能说。”耳报神勉为其难地开口,“你闭上眼认真睡觉,一觉醒来,说不定她们就回来了。”
鱼素菡伸出一根手指戳它,说:“你不是家仙么,怎么不去帮她们。”
耳报神哑口无言,它倒是想帮,可这哪是它能帮得了的,它看那两人脸上连笑意都少了,心里也愁着呢。
它嘟囔:“你别管,该帮的时候,我肯定会出手,她们还欠我良多,万不会让她们伤着。”
鱼素菡嘴上说“拉钩”,小拇指便径自往耳报神枝上勾,接着她两眼一闭,在床边垂下一条腿,踩上檬檬那毛绒绒的背,才安心地睡过去。
是只能等,这一等就得等上三天。
光是这头一天晚上,变化就数不胜数,沉睡不醒的人从上千直逼近万,医院收容了不少这样的“病人”,可通通束手无策。
这诡事像疫病一样散播开来,一些人认定自己是下一个要亡命的,平时不敢做的恶劣事,如今一件也没落下,在疯魔中寻找那病态的畅快。
所幸场面还算控制得住,否则就不单是城中治安会乱。
这是小荒渚的浩劫,也是引玉和莲升的难。
她们和此事息息相关,哪能划得出半道界限,此番为了擒捉灵命,她们身上已是罪罚重重,可不是道劫雷就能罚得过来的。
小荒渚的劫数越大越广,落在她们二人身上的罪也会越重。
不过引玉不怵,总归要受罚,两人一起受,也不算孤单。
在这第一天里,“业果”的根须逐渐凋萎,原本黑沉沉的硬壳上无端端出现少许裂纹。
想来到第二天,裂纹会由少变多,且每一道都会逐渐加深。
一旦那根须彻底凋萎,“业果”就会从根须上滚落,壳上失去光泽,就连从里面传出的声响,也会逐渐消止。
最后一天才是那等着灵命的重头戏,这天里,“业果”的壳将随着裂痕渐深而四分五裂,灵力却不会迸溅而出,只会反被金莲“吞”个完全,直到枯竭。
灵命一旦现身,引劫雷劈开金莲,还能有幸夺得些许,反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灵力被金莲吃尽。
引玉的画卷已经准备妥当,只要灵命现身,劫雷出现,她就会立刻将整座小荒渚的人全部纳入画中。
此事不易,得耗费灵力万斛,但她只能舍命以对。
三天里,吕冬青等人觉察到异象,却不敢打来一个电话,就怕乱了引玉和莲升的计划。
引玉还真是三天没睡,却也没敢多碰烟杆,省得莲升又想她坐到腿上哭。她的心可禁不起撩拨,她坐莲升腿上,更是清楚这人收紧双膝时使出的暗劲,心瘾比她一点不少。
在那最后一天,两人终于从房里出来,坐在厅中沙发上相视而无言,都有许多话想说,可如今事还未毕,谁也不敢妄自许诺。
直到窗外歘啦一声响,惊雷迸裂,万里晦暝。
引玉神色骤变,觉察到“业果”即将破碎,而灵命心急火燎,已不敢再静观不动。
“来了。”她蓦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窗前打量。
天色剧变,就在一分钟前,这外面还是亮堂堂的,如今却如墨洒。偶见掣电劈落,道道俱是紫里透红,一看便知非同寻常。
莲升也走了过去,仰头一动不动,直到眼前又是一亮,天边雷声好比龙啸,才说:“收生灵入画。”
她一顿,扭头直直盯着引玉,又说:“届时你也入画,我要将小荒渚塔刹彻底打开。”
现在塔刹还不算全开,劫雷便已经是一道接一道,一旦全开,灵命便和回到慧水赤山无甚两样。
这也意味着,同在小荒渚的所有人岌岌可危,包括她们二人。
引玉瞪起眼,寒意好像随着惊雷贯地,灌入她天灵盖,害她浑身发寒,“灵命疯了,你也疯了?”
莲升却不看引玉的眼,单是握起她的手,将她腕上那菩提珠串整理好了,平心静气地说:“既然灵命想招天雷,而我们要借天雷擒牠,何不让天雷砸得彻底些,擒牠可不能留有余地。”
引玉良久没吭声,恨不得把手里珠串捋下来,把莲升这张嘴堵上。
她知道莲升长了一副好似不沾红尘的相貌,一举一动足以骗人,看着像那一片冰心的,其实在为欲求付诸于行时,那果敢模样和她如出一辙。
“你只要在画里不出来,就不会有任何闪失。”莲升从容不迫。
引玉抽出手,用力往莲升心口上戳,冷声说:“这事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