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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小丫鬟”用脆生生的小奶音问兄长:“哎,这回戏台上是两个男人吧?他们唱了半天,在讲什么啊?”
他见兄长面露难色。
这场戏叫《花为媒》,确实是下里巴人、普通人最爱听的新戏,讲述的是两个如花似玉的男人看对了眼,彼此相爱,分手,又和好的狗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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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沣面露难色。
戏台上正演到两个长身玉立、唇红齿白的年轻书生赏花看对了眼,以花为媒,步步试探,迂回谈情。
一个貌若天仙,显然是动心了却躲躲闪闪,惹得另一个颜如宋玉的以并蒂莲水中鸳比拟,词儿一句比一句热烈。
宴云睁大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两个男人的互动,其实他只知道古代有《梁祝》,还以为戏台上演的就是这出着名的化蝶悲剧。
只是耐着性子听了好一会,华丽的唱词不太像书呆子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对话啊。
“这个么……这个么……”穆长沣罕见的结巴了。
两个美貌书生在花丛中穿来绕去,你追我躲的,终于两人撞了个正着,矮个儿娇媚的书生撞进高个书生的怀里,高个书生搂着他的腰,念白道:“在下寓所就在附近,我们不如同宿同眠,做一对帐底并蒂莲?”
矮个书生含羞点点头,两人手牵着手在戏台上绕了一大圈,负责背景道具的杂役将一张大床搬抬上去,意思是这里已经变成了书生的寓所,床铺宽大舒服着呢。
高个书生将床帐掀开,和矮个书生相视一笑,两人动作如出一辙,同时弯下腰躺进床里。
这肯定不是三年秋毫无犯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只知道《梁祝》梗概的宴云直到这一刻才确认自己猜错了,他执拗的盯着略显狼狈的穆长沣,追问:“这出戏到底讲的什么啊?莫非你也不知道?你不是本地人吗?真糊涂……”
妻子竟然怀疑自己?
穆长沣硬着头皮将故事情节简略讲了一遍,又说:“这个戏不好,唱的全是些淫词艳曲,光天化日下成何体统?叫他们换一出再演!”
他说完,半晌没得到回应,抬头一看,何管家看的如痴如醉,根本没留意大将军少夫人在说啥。
也不能怪何管家看的入神,《花为媒》戏里大量的荤戏,本就是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
两个男戏子在台上并不曾真正脱衣解带,但一句句唱词撩拨入巷,到戏肉阶段,帐幔低垂处,突伸出一隻雪白纤秀的脚来,还伴随着戏班子杂役们躲在床后奋力摇床晃帐,代替里头刀枪剑戟、战事激烈,自然看的人又想笑,又觉有趣极了。
宴云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笑起来的模样比牡丹芍药更加动人,穆长钧傻呆呆站在一旁,直看的心底发热,真想把戏台上刚唱过的戏文,对着宴云也讲一遍。
“我觉得这个戏很好,很妙,你……不喜欢吗?”
经过穆长沣干巴巴的讲解,宴云觉得这戏文的故事很微妙,有一部分暗合了他的处境。
两个书生相爱两年后,年纪都大了些,年长的家里给他安排了婚事,催促他尽快返乡成亲。
离别在即,年长书生伤感又迂回的说明情况,他的不坚定却激怒了年少妩媚的书生,说到最愤怒处,年少书生将定情信物——并蒂莲玉佩掷在地上,摔成两半,愤然和他分手。
年长书生度过了一段凄凄惨惨戚戚的孤苦岁月,回到家中也长吁短叹。
他母亲告诉他,说新娘子是远近有名的美人,天仙似的美人儿,他也毫不在意,隻记挂着和他一刀两断的情人。
婚礼当天,书生家的小书童还在插科打诨,宽慰公子心情,那年长书生站在戏台沿边上,苦着脸说:“走惯了崎岖古道,哪怕是蓬莱仙境也不喜欢!”
台下看戏的仆役们都笑得稀里哗啦,穆长沣脸色更加难看,他听明白了戏文里的潜台词,却不明白,妻子为何爱听这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戏。
吹拉弹唱声里,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登了场。
直到此刻,年长书生才终于后悔起来,也不去掀新娘子的盖头,和她咿咿呀呀说了半天,意思是他心里另有他人,和新娘子没法情投意合、百年好合,希望新娘子宽宥他。
新娘子唇齿锋利,问他和那人是怎么在一块儿的,是不是他主动勾引在先,始乱终弃在后?
又问他,想念那人,为何不去寻那人,还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追问他,自己已经三书六礼嫁进来,他究竟意欲何为?
声声逼问,每一句都在情在理,把那年长书生逼得满头大汗,步步后退,跌坐在地。
新娘子极彪悍的坐在他身上,将他好一顿痛打后,才掀起盖头,露出年少书生妩媚生姿、秋水横波的一张俏脸来。
“说!”他架起公堂上大老爷审案子的架子来,指着年长书生的鼻尖追问:“既然知道是我,如今你还想悔婚么?”
年长书生大喜过往,两臂一合,将新娘子紧紧抱在怀中,欢喜得指天指地发誓,要和他生生世世永为夫妻,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