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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钧心想,他又不是傻子,自古以来,给皇帝传递坏消息的宦官,一定不是好宦官,会被杀头泄愤的。
大哥眼瞅着爱惨了嫂嫂,若他揭穿了嫂嫂是男嫂嫂,将军府里他还指望过一天好日子吗?
五十两一日的零花钱,说不定都保不住呢!
宴云得到穆长钧的承诺,长舒一口气,纤秀双眉仍笼着挥不去的愁绪。
“那你,有什么打算?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穆长钧摸摸下巴,做狗头军师帮宴云分析:“你也知道大哥很忌讳男人之间……那啥,别看他和谢英知的事传得不堪,其实咱将军府里不少仆人们都知道,大哥若不是看在谢家每年资助军中十万军资,真要把谢英知按在地上揍。”
“……唉……我知道,可我……”宴云他自己也没想到,吐露心事的对象竟是穆长钧。
“可我嫁给你大哥后,我觉得他很好,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我也产生了妄念……想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
“这可难了。”穆长钧挠头,觉得浑身笼在光里,肩头几片落花,满脸愁容的嫂嫂看上去依旧可爱,很想帮帮他。
“哎!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宴云睁大眼,眼巴巴的看着穆长钧。
穆长钧满脸兴奋,“嫂嫂,我看的出你极恋慕我大哥,隻想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对不对?”
宴云一度隐藏得很深的心事被反覆挖掘,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羞耻,但又好奇穆长钧能想出什么妙招解决问题,他便紧咬着嘴唇重重点头。
“嫂嫂,你和我拜把子当兄弟吧!”
“哈!?”
穆长钧不顾宴云满脸的震惊迷惑,抽丝剥茧的帮他分析:
“嫂嫂你看啊,依我和我大哥相识十多年时间——我是个相当严谨的人,已经刨去我离家的六年多,我又是我大哥的孪生弟弟,对他的了解和认识比旁人都要深刻。”
“我大哥虽然对女色不感兴趣,但也不好男色。不然的话,他身在军营多年,身边围绕着的都是滂臭的汉子们,近水楼台,早就和男人有首尾了。”
宴云幽幽嘘气,喃喃说:“你说的对。”
“□□他生米煮成熟饭恐怕也没有用。”见宴云清丽的脸上难掩失落,穆长钧目睹过他男儿身的巨大衝击,却依旧被他雾气缭绕的水眸打动,心生同情。
宴云就像隻失足落水的小奶狗,毛茸茸的耳朵和眼珠都能往下滴水,唉,谁教这隻全天下最可爱的小狗,喜欢上了全天下最难啃的硬骨头?
“我绝没有否定你的魅力,其实你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穆长钧为表示自己对宴云已经光风霁月、再无私心,用力拍了拍宴云肩膀,继续说:
“可你也见过谢英知了,他那张狐媚脸蛋对好南风的男人们来说,可算勾魂摄魄。”
“只有我哥,听下人们说,被谢英知勾引时脸色铁青,若不是顾念同窗十载的感情,谢英知恐怕很难全须全尾的离开我哥营帐!”
宴云怅然点点头。
他明白穆长钧的意思,连有感情基础又长的妖冶漂亮的谢英知去魅惑穆长沣,都没打动冰山的心,何况自己呢。
“既然此路不通,嫂嫂,你面前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你先和我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就等于间接和我大哥拜了把子,也成了异姓兄弟。”
“这……?”
“看我大哥这强壮的身板子,彻底好起来也就一两个月的事了。我一定帮你保守秘密,可纸包不住火,他自己也能发现。”
“到时候他雷霆震怒,你肯定是做不成他妻子了。但有我在,我把咱们结拜的事儿一公布,嘿嘿,好兄弟一辈子,我大哥想甩也甩不脱你!”穆长钧信心满满拍着胸脯,好朋友能绝交,好兄弟决不能够。
宴云听不下去了。
合着是让他做个狗皮膏药,死死的贴在穆长沣身上,让他生生世世都甩不掉。
他果然不该指望穆长钧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他根本不懂,自己一想到有一日穆长沣会以鄙薄厌憎的眼神看着自己,会后悔和自己亲热过,他就心如刀割,步履蹒跚。
一想到那种可怕的场景,宴云恨不得如一股青烟散掉,不存在于这个世上才好,怎可能腆着脸纠缠穆长沣呢?
丢开不靠谱的穆长钧,宴云信步去后花园一隅的菱花居看望柳如眉。
那日买下戏班子后,妥当老练的何管家没上马车和他们同回将军府,而是留下处理繁琐的手续。
他雇了马车把柳如眉、王逢恩送回将军府,叫将军府惯用的老大夫给他看病。
又和谢英知交割完戏班子的契书,收尾工作做的十分漂亮。
听何管家说,他还顺道去了佛堂,向刘老夫人说明了来龙去脉,顺带帮宴云说好话,说“少夫人知道老夫人您喜欢看戏,特特的把压箱底的嫁妆钱掏了出来,把整个戏班子都搬回了将军府。今后您想看什么,叫王逢恩尽管给您唱!”
哄得刘夫人笑逐颜开,早饭又命厨房做鹿茸汤,宴云险些喝出鼻血。
刚进菱花院,宴云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气,只见铺陈着锦褥的贵妃榻上,柳如眉额头裹着厚厚的纱布,披散着墨玉似的长头髮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