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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沣和一般武将不同,既反感找军妓减压,也不好饮烈酒解乏,但军营中素有大胜后饮宴狂欢的习俗,穆长沣也不好过分的违背旧俗,隻好与众多战士们把酒言欢,喝的个酩酊大醉。
他酒量天生不错,那日的大醉便格外的古怪。
他闭眼躺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隐约察觉到异样,似有一条湿漉漉的蛇往身上盘旋,醉梦中察觉到鲜红的蛇信不住吞吐,他陡然睁开眼,却见谢英知只是端坐一旁,细白手指擎着一壶酒,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大将军,你和众将士同乐,不和我这个军师共饮一壶,有些说不过去吧?”
“……”穆长沣蓦然一股恶寒,他低头一看,自己衣襟松散,胸膛上染了几滴酒。
开始时,他还怀疑自己多心,直到谢英知几乎扑进自己怀中,而他罕见的手脚麻木,几乎不能动弹,他才愕然发觉,他自己把谢英知当一生好友看待,谢英知竟觊觎他的身体,想要……和他睡觉?
简直荒谬!
后来,他又隐隐推测到……
穆长沣不愿谢英知单方面的荒唐行为,造成自己和妻子的罅隙,以更加坚决的口吻说:“龙阳断袖有违天道,媳妇儿你放心,我绝无这等恶习。”
千万别拿谢英知的片面说辞冤枉我。
穆长沣恨不得剖心剖肺,让眼前的人明白,他心里只有媳妇儿一个人。
宴云慌乱的移开双眼,不敢想象他日穆长沣发现自己“有违天道”的抱着一个男人亲吻抚摸,爱不释手……
他会不会悔恨得把手给剁了啊?
这一晚,宴云睡得很不安稳。
他缩在床脚,不想穆长沣继续犯下“有违天道”的错误,他日知道真相后悔莫及,若穆长沣允许的话,宴云恨不得效仿祝英台,在床铺放上一排装满茶水的杯子,谁敢越雷池一步,便落的冷水泼身,彻底清醒。
穆长沣则步步逼近,仗着他两条腿终于能动了,学着宴云曾经的习惯,又是帮宴云解衣襟,又是摸手摸脚的,把他当个大抱枕一般紧紧搂在怀里,密不透风的贴着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宴云自暴自弃的发现自己的手贴在穆长沣的胸肌上,嘴唇贴着男人下巴。
罢了。
他磨着后槽牙,凶巴巴的咬了男人下巴一口,恨恨的想,穆长沣你一点也不避开我,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回到将军府之后,倒也有两桩小小的喜事。
一个,自然是穆长钧给了他一枚定心丸吃。
在小演武场重碰面,宴云和穆长钧都有几分尴尬。
好在他们也没独处多久,穆长沣和何管家便过来了。
今日练弓箭,穆长沣说:“待你们练到箭不离靶后,便上马骑射。”
穆长钧倒抽一口冷气,指出一个肉眼可见的事实:“大哥,我看你最近恢復得相当不错,也能抛去手杖走上数步,彻底恢復如初指日可待。所以,我还有必要……吗?”
因穆长沣的目光越来越犀利,最后一句“有必要习武吗”,被穆长钧无助的对着手指,吞回了肚子里。
穆长沣冷冷看着不成器的弟弟,右手拄着紫檀木手杖,往前两步:“我身体恢復与否,和你继续习武有何关系?”
穆长钧一缩脖,不吱声。
“你若不想再支每日五十两银子的零花钱,现在就从演武场滚出去。”
这可点到了穆长钧死穴,他赶紧昂起头,谁知穆长沣又给他致命一击。
“你何时看见我不用拄手杖,行动数步?”
穆长钧顿时冷汗涔涔,糟糕,他一时嘴快,暴露了穆长沣从马车上下来时,他缩在后巷探头探脑的事情。
“大哥——”
穆长沣皱眉,不再听他扯东扯西,手指向弓箭,示意两个学生赶紧开练。
不出意料,宴云初次练习,箭箭中靶,甚至还有三箭正中靶心,赢得何管家拍掌夸讚。
休息的空隙里,因穆长沣公开露面,军中副将已经登门找主帅,将堆积的军务送来给他处理,顺便汇报颜世繁找茬的情况。
见大哥忙去了,顾不上这边,穆长钧长舒一口气,四肢摊开,大字型躺在地上,伸出舌头喘气。
见宴云姿态端雅的托着雨过天青色瓷杯喝蜜茶,他挪过去,翻身坐在草地上,很诚恳的对宴云说:“嫂嫂,自从知道你是男子之身,我便彻底断绝了对你的妄念。”
宴云一怔。
穆长钧和穆长沣还真是骨肉相连的兄弟俩,想法竟如出一辙。
他撇撇嘴,说:“哦,你对我有过妄念吗?”宴云还以为,穆长钧当初纠缠不清,只是出于报復兄长的目的呢,换任何人当他嫂子,穆长钧都会做出张狂孟浪的事情。
穆长钧摊手,说:“我承认我当初荒唐过头——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为何要长得这么漂亮?不过嫂嫂你放心,自从知道你的小兄弟未必输给我之后,如今我再也不会痴心妄想。更不会打算和你私奔离开将军府,双宿双飞了。”
宴云表情复杂的看着穆长钧,他一点也不喜欢小叔子,幸好穆长钧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那……你愿意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穆长钧颔首,“昨晚我想了一整夜,这是你和大哥——你们夫妻间的私事,既然大哥很喜欢你,你对大哥也没坏心思,我就不加干涉,等你们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