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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去……你是水做的男儿吗,怎么又湿了啊?”
得,宴云认命的爬下床,蓬头垢面也来不及拾掇,赶紧先从包袱里取出新尿布帮小宝换上。
遇上隔壁的楚婉、楚嫣两姐妹时,宴云便告诉她们,这孩子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
她俩都点点头,没继续追问,但宴云看的出,她俩表情明显不太相信。
其实宴云说的是真话。
他离开西宁城后,漫无目的的顺官道前行,一日走得倦累,便靠在浓荫如伞的香樟树下歇息,没想到闭上眼便睡着了。
等他睁开眼,便看见怀里竟躺着个赤条条的白胖孩子。
小孩儿也不知多大年纪,见宴云注视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放下地来,马上扁扁嘴,
呜呜噫噫的哭了起来。
哭声震得宴云头皮发麻。
他听说过,此间有人养不活孩子,便会将孩子遗弃掉。
或是扔进大木桶里,顺江而下,能活能死都看命,做父母的不是亲手杀了孩子,被逼无奈之余心里好受些。
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不靠谱的父母,精准的将孩子投放到他的怀里。
不管怎么说,拜这闹腾没完的小婴儿所赐,宴云每天从早忙到晚,觉都不够睡,想起穆长沣的次数明显减少,那种痛入骨髓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刚一开始痛,小宝就开始闹了。
客栈每天的房费比单独赁个房子要贵不少,继续住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洗完晾好小宝的尿片子,宴云便和楚嫣、楚婉姐妹商量着,把目前三个人的钱凑在一起,找牙行看看房子,若能买的起便买一处房产,他们三人以文书约定好份额,一起居住。
楚婉点点头,将荷包里、衣服里缝着的银子都取了出来,和宴云的一起摆满桌子。
楚嫣则快人快语,说:“小宴不必那么麻烦,咱们都信得过你,文书上只写你的名字就是——隻当你小宴公子是咱们的一家之主呗!”
说着便吃吃而笑,红着脸凝视着宴云。
宴云专注的低头算帐,忙说:“这可不行,你们俩的银子足有我的一倍多,怎能将房产记在我名下?”
他深感两名女子对自己过分轻信,这样的性情若穿到末日世界,怕是被人啃得骨头也不剩下,故而连连摇头。
见状楚婉先笑了出来。
其实这一路上的花费,大多是宴云出的。每当她俩看不过眼要掏钱,都被宴云阻止。
宴云理由有三:
一则,财不露白,他担心路上人多眼杂,被人瞧了去谋财害命。
二则,她俩虽没生育,到底是女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在地上跑,不管在将军府还是外头住,年轻仆妇、嫂子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她俩都看过挺多,常帮忙搭把手照顾小宝。
路上颠簸,有次小宝烧的满脸通红,用什么药都不退,哭得声嘶力竭,手足抽筋,十分危险。
她俩便和宴云轮番值守,小宝的额头和四肢总有浸透了冷水的毛巾敷着,折腾了三四日才算好。
宴云感激她们,不肯让她俩花钱。
三则,宴云有句话挂在嘴边,说是他家乡的谚语,好男人要照顾妇孺。
楚嫣楚婉虽从没听说过这句谚语,但小宴公子说的话总没错。
主意既然定了下来,三人带着吃饱喝足睡得贼香的小宝出发,在牙行里牙郎的引领下看了两三处地方,很快择定了位置最好的一处。
不甚大的两层木楼,前院和后院加在一起,凑不足曹植七步成诗的地界,但胜在院里有一口自来井,离商户聚集的巷坊隻隔一条街。
因他们定的爽快,牙郎很快联络上原房主,同样爽快的少收了十两银子。
交割文书都处理完,三人高高兴兴的迈出门槛,着急回客栈搬运东西,布置新家。
牙郎手里头捏着银子,笑得和朵花儿似的,没等几人走远,街的另一面静静的驶来一辆乌黑车壁的马车。
车身上虽无装饰,但牙郎眼尖,认出所用的马匹毛色油亮,四蹄细长,嘶鸣声沉稳有力,显然是最上等的马匹。
在遍地京官、满街权贵的京城里,能用的起一等马的人家也不多。
牙郎忙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只见一隻修长有力的手掀起车帘,露出一双狭长优美却又气势惊人的眼睛。
那双眼完全没有看牙郎,不动声色的越过牙郎的身影,看向渐行渐远的三人,尤其是抱着孩子的青衣少年,像在思忖着什么。
牙郎还在琢磨客人用意,车帘下又出现另一张白皙俊美的面孔,看向三人的眼神里透着十二万分的为难,像碰见了生平最难的一件事。
白面俊美的男子主动问:“那人是谁?”
牙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笑嘻嘻的答:“那是刚买了房子的客人。男的年纪轻轻,相貌生的相当不俗,所以才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愿意掏钱帮他买房子,和他住在一块!”
“啧啧,听她俩说话像是一对亲姐妹,那位小爷真是艳福不浅,让人艳羡啊!”
又主动指着东边街道,补充说:“新房子就在那边,离商坊多近啊!才用了不到三百两银子,划算着呢!”
颜靖臣点一点头,彻底断了心思,那个眼熟的背影,十成十不是宴云。
不是颜靖臣夸口,他和宴云甫一见面,便察觉到秀美娇憨的少年是个喜欢男人的主儿,和油头粉面、诱使女人给他花钱的小白脸不是一个路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