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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姐姐楚婉说的亲,是隔壁布庄老板的儿子。他年纪比楚婉大两岁,曾有原配妻子,未曾生育便急病离世。
这男人对原配也有良心,老老实实帮她服了一年丧,又隔了一年,才动了续弦心思。
布庄老板仅有一子,整个铺子生意将来都是他的,楚婉一嫁过去就是布庄未来老板的娘子,不愁吃穿。
另一个媒婆给妹妹楚嫣介绍的亲事,牵的线却是应天府的一名官差。
男人年轻力壮,相貌英俊,比楚嫣小三岁多,因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他一个光棍,故而迟迟没张罗娶亲。
他耍一手好棍棒,也没吃酒赌钱的恶习,每月的月钱大半存起来。
楚嫣觉得他最妙之处,便是自己还没决定呢,他便提前将一匣子老婆本双手奉上,请自己帮忙保管。且嫁过去后,家中没有公婆约束,十分自由。
两人最后一次试探宴云心思,见郎君果然无心,她们便很痛快的答应了媒婆。
那两个媒婆都喜出望外,前后脚离开小院,对视一眼,一个婆子问说:“敢问您是哪边请来的?”
“我是东街侍郎府的管事找来的,哎这家姑娘真有福气,这样高门第的家里,竟惦记着她的婚事。你呢?”
另一个说:“谁说不是呢,我这儿听人说漏了嘴,好像是哪位将军出面。两位姑娘好大的排面!”
这边厢喜事成双,说不尽的喜气洋洋,另一面红尘断绝的九重深宫中,皇帝陡然从龙床俯身探出头,激烈的咳嗽让他浑身发抖、双眼通红,他痛苦的揪着脖子,咳出一口带血的痰来。
相中了楚家两姐妹的夫家得了媒婆的好消息,都高兴得不得了,赶着催着将婚事尽快办了。
也是好在他们都在京城,各色铺子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齐备,隻消多花些银钱,两三日内便将成亲所需的物件都一一备齐。
宴云果然如他承诺的那样,把他自己和小宝当成了楚婉楚嫣两姐妹的娘家人,里里外外操持各种事宜。
出嫁前一晚,三人一孩坐在灯下桌前,难免生出几分感伤。
楚嫣左右一看,为了缓和离别之痛,忙笑着岔开话题:“小宴真是厉害呢,说起成亲的事头头是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成过亲,经验斐然呢!”
她无心一句话,却正好戳中了宴云的心事。
让他想起兵荒马乱的那一天,他稀里糊涂被人送进了新房,掀起盖头便看见了穆长沣岑寂冷峻的脸。
“你们赶紧歇息吧,明天一早就要办喜事,不知多早晚才能睡下。”两姐妹顿时脸颊一红,宴云起身把她们往楼上赶。
第二日锣鼓喧天,说不完的喜庆热闹,小宝光溜溜的脑袋上顶了个虎头帽子,咿咿呀呀笑着趴在宴云肩头,临上花轿前,两姐妹都抹着眼泪,亲了又亲小宝的胖脸蛋。
这天晚上,偌大的二层木楼只剩下宴云和小宝两人,烛台亮起,也没了两姐妹说说笑笑的身影,甚至于时常传来响动的隔壁邻居院落,也是岑寂无语,明月空悬。
好在还没伤感两刻钟呢,小宝又尿湿了兜布,宴云赶紧烧水,忙的头晕脑胀,搂着小宝便倒下睡了。
后半夜骤起疾风,大雨倾盆,到天明也没消减一二。
大雨滂沱,将京城远近的重重檐顶都化为了浪花里起伏不定的大小舟楫。
这样大的雨,连看病问药的人也少了许多,药铺里只有老大夫、宴云和小宝而已,小宝抱着一柄废毛笔玩的不亦乐乎,老大夫忧心忡忡的看着门外,随口说:“听说今晨皇城外戒备森严,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没……”
宴云不明所以的跟着看去,却见一行披着蓑衣脚蹬皂靴的人行色匆匆,几错眼的功夫已经跨进门槛,为首的打开油布,取出一本名册,念道:“李惟明,京城人士,九等医官,每月领米粮二石。”
老大夫惶然抬起头。
“带走。”
“官爷饶命——”
宴云忙拦在老大夫身前,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官兵们还没开口回答,老大夫突左边身子抽搐打抖,没半分回护之意,直勾勾的朝地上躺倒,一边颤一边嘴脸都歪斜了,唇角不住往外涌白沫。
“不好,这是头风犯了! ”宴云惊叫一声,忙不迭从老大夫常挎在身边的布袋里取出一枚安宫牛黄丸,往老大夫嘴里塞。
为首的皱起眉头,看着宴明熟练的帮老大夫垫好脖颈,又舒缓胸腹让他吞下药丸,见那老大夫的脸色总算稍好,呼吸略顺,问宴云:“他还能走动?”
宴云和老大夫相处不少时日,得他不少帮助,听这些官兵的口气只要老大夫还能动,哪怕只剩一口气还要拖走他似的,便说:“回禀官爷,李大夫年纪大了,这是头风发作,哪怕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命,恐怕也得人扶着才能走路。烦请官爷们让让路,我得通知他家人过来,把他抬回家去歇息。”
为首的耸起眉头,追问:“他家还有人学医么?”
宴云不解的看他一眼,说:“没有。李大夫只有三个女儿,都和女婿住在附近——”
“原来如此。”
宴云不知那为首的官兵明白了啥,他刚起身,便被两个官兵拦住。
“既然他不能动,只能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