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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
为首的使个眼色,官兵们如捉小鸡一样将宴云拎着往外走。
“自古有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李惟明领了朝廷二十年俸禄,如今却不凑巧病了,便只有让你顶替他的九等医官之职。”
为首的心说,知天命的老人换成眼前手脚麻利的年轻人干活,也不错。
宴云还在挣扎。
为首的官兵没想到,这看上去瘦削无力的年轻男人,扎挣起来力气还真不小,他语带威胁说:“事急从权,你若不肯听话,我们隻好让李惟明的家人立刻把他二十年的俸禄加罚息全还回来。”
闲时唠嗑,宴云听李大夫提过,家里孩子多,夫人奶水不足,
宴云犹豫片刻,问:“这是要去哪儿啊?”
若是平时,京畿驻军还真没好脾气听宴云逼逼赖赖。但医官在关键之时,是能救士兵们性命的,为首的不耐烦的捋一把蓑帽遮不住的雨水,还是疾声厉色的说:
“岐王反了,如今京城内外所有兵士全归于穆大将军麾下,听大将军调遣。大将军匆忙从西宁来京,军中医官匮乏,便将在册的医官悉数调归大将军麾下。”
宴云整个人都安静下来,迟疑着重复:“岐王……?穆大将军……?”
毕竟宴云不在医官名册上,官兵们需用和名册一致的人数充数,实在拗不过宴云脾气,隻得派人将老大夫的家人叫了过来,又允许他带上小宝,这才把人装进马车里。
宴云带小宝坐进车内,原来里头还坐着其他三个年轻医官,眼看着就要奔赴战场了,命也不知保不保得住,大伙儿说话都肆无忌惮起来。
“岐王你都不知道是谁啊?哎我换个名字你们就都知道了,三皇子李珉啊!”
“先帝在时,他和今上都是先帝膝下皇子,他排行老三。今上登基后,给他封了岐王之位,却没让他去封地就藩,他依旧在礼部任职,大伙儿私底下还和旧时一样,总喜欢唤他三皇子!”
“怪不得,我就说呢,圣上登基不足一年,咱们记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可我听说,穆将军原是西宁镇边大将,却被……被上头猜忌要造反,这才连降三级官,只允他带一百护卫到京城述职的,三皇子却是宅心仁厚,品行宽仁……”
“这就叫危难关头见人心,人人都说穆大将军是个奸的,三皇子是个忠的。这谁知道真要兴风作浪的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岐王?”
“谁又提前猜到圣上险被岐王暗算,却是穆大将军临危救驾,力挽狂澜?”
“但……”
“哎,你们别再问了,我军中的亲戚也隻告诉我这么些。等会儿见到穆大将军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当面问他去!”
“听说他身高逾八尺有余,金刚怒目,雷霆手段,这……谁敢和他说话啊,看也不敢看好罢……”
宴云心想,才不是呢,穆长沣有异常秀致的眉目,和轮廓优美的悬胆鼻,嘴唇看似无情,其实柔软可爱。
“好了好了,咱们这些升斗小民,官爷吩咐咱们干嘛就干嘛,议论这些的是以为自己腔子上头有两颗脑袋吗?”
众人都安静下来。
只是长路漫漫,外头风雨如晦,没多久他们又逗弄起睡醒了的小宝。
“你儿子真可爱,多大了肉嘟嘟的,来,哥哥正巧带了松子糖,给你吃糖。”
“他不是我儿子……”
“你个憨货别喂他松子糖,哎给他抠出来,那糖太小了,容易卡喉咙。乖宝到叔叔这边来,叔叔把云片糕掰碎了喂你吃。你儿子胃口真好,不像我儿子,啥也不爱吃,瘦猴儿似的愁人!”
“真不是我儿子……”
“流口水了流口水了,口水三千丈,缘何这么长?哈哈哈哈!”
“不是,你要擦口水用自己的帕子擦,你把我袖子牵着干嘛?不过小哥,看你年纪轻轻已经生了个大胖儿子,福气不小么!”
“……”
宴云扶额,放弃解释小宝的来历。
到了京郊城楼外,宴云和众人都在军营中安顿下来。
雨依旧哗哗下,沉默的军帐如同无数堡垒,将京郊易被攻克的关卡彻底把持住。
不少医官被分派出去,连夜赶赴外地,留在京郊的医官不足一半。
宴云带着小宝足住了五六日,才从不同人的口中拚凑出当晚发生的事情。
原来三皇子竟串通了皇帝身边最亲近的某人,意图谋反行刺皇帝,不但在皇帝的饮食中下了毒,还在负责戍守皇宫的麒麟卫里埋伏了百余人。
这万全之策,也不知是怎么走漏了风声,当晚谋逆的麒麟卫亮出兵器,却被早有准备的穆大将军带领另一队麒麟卫和穆家精兵团团围住,一番血战后被全部生擒。
三皇子知道阴谋败露后仓皇逃窜,深夜内宫的消息还没传开,竟让他一口气突破了城门守卫,衝出京师。
穆大将军护驾有功,皇帝中毒后撑着病体授他兵符,命他官复原职,守卫京畿,匡扶正统。
如今主战场在陪都附近,三皇子集合了一班人马卷土重来。
谋逆之事不成功便成仁,他意图二次攻入京城,杀了今上,登基自立为帝,此事绝无转圜的可能。
因京郊兵马尚未投入战斗,自然也暂无人员伤亡,医官们暂时都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