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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苏员外已经是性情纯良没有血性了,生的大女儿更甚,其人半憨半傻,早两年还有几家公子前去提亲,但全都不出一月就又退婚,听说是因为……”
“新竹先生,城东吕夫人递了帖子,邀请先生前去一叙。”
帘外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声,打断了说书先生对于苏家大小姐的八卦。
“待我略整仪容,即刻便去。”
说书先生起身就走,徐晚忙跟着站起来:“哎哎哎,因为什么啊?”
你这个说书的,怎么还卡文???!!!
说书先生带着小厮走了,散场后的听雨轩里只剩徐晚和那个“保安”老头。
上百张桌子老头一个人在收拾,徐晚看不过,也过去帮忙。
老头拿了两个麻布袋,先把听客剩的吃食分类装进布袋里,再把碗碟摞好搬进后台旁边的杂物间,最后一步才是擦桌子,摆椅子。
徐晚就主动抢过了最累的搬碗碟的活。老头看了她一眼,不仅没道谢,还一脸戒备。她也不理会,自顾自干活,真心帮别人,就不会图那两句谢。
经过讲台时,徐晚瞥见桌子上的布已经被拿走,近看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桌子,整个桌面上排布了十几个方方正正的洞,伸手进去也摸不着底。
蹲下查看,原来这些洞是十几根金属管子紧紧贴在一起直立着,加上管口整齐平整,盖上布才会像一张桌子,而另一头直入地面,通向哪里就不可知了。
“大叔……啊!”
想要问老头还需不需要把椅子摞到桌面上方便扫地,却被自己洪亮的声音吓到尖叫,那尖叫就更洪亮了,直接来一个连环吓。
倒退几步跌坐到地上,徐晚抬起头才发现房顶上均匀镶嵌着像苏大小姐雅间里那幅“挂画”一样的音响,自己洪亮的声音就是由那玩意从四面八方传出来的。
好一个环绕立体声!
原来桌子上那些管子就是传声筒,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什么机扩,让这声音既清晰又洪亮。
“你要什么?”
听到徐晚的尖叫,老头走了过来,仍旧是满脸戒备,语气很不客气。
徐晚也不跟他计较,拍拍尘土站起来道:“想问问你还要不要摞椅子,不用的话我就走了。”
“你不要这个?你找新竹先生不是谈这个?”老头指着手里装吃食的布袋,表情由戒备转为疑惑。
“啊…”徐晚恍然大悟,自己现在是个乞丐,一个乞丐来找说书先生,让这老头以为她是跟自己抢生计的,这老头也不是什么保安,而是个可以打包剩饭的保洁。
“不,不是……”一边说着不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搞什么啊!丢不丢人!
徐晚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
“哼!我就知道!”老头低头皱着眉思索了好一阵,才万般不舍地把其中更大的一袋扔给徐晚:“走走走!”
徐晚接过打开,拿了两块梅花酥,又把袋子递回给老头道:“我吃这些就饱了。”
就像家养的小猫没体会过流浪的残酷,此时的徐晚还没有储存食物的意识。这么一大袋点心摆在面前,她也没有觊觎的心思,见老头不相信似的看着她,又摆摆手道:“我走啦!”
天色已经到了下午,徐晚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没有目的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孤独。来到异世界的第一个晚上,该怎么过呢?露宿街头吗?
回到自己醒来的那个胡同,看到被自己踢碎的破碗,和被风吹到墙角的布条,她还是觉得,这一天的经历是一场梦。冰冷的地面和身上真实可触的破衣服又告诉她,这不是梦。
“城西三里外的徐家村,村东北有个棚屋就是我的地盘……”
耳边突然回响起前一天晚上小乞丐话说两岔的时候跟她交代的信息。城西三里,徐家村,好歹有个棚屋能遮风避雨,能睡觉。徐晚抬头看看天,步行三里地,天黑之前准能赶到!
摸索着走了约么有半个小时,才看到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口的石碾旁有几个衣着朴素的农妇,排着队等待碾稻谷。
“大婶,请问这是徐家村吗?”
徐晚上前,向排在队伍最后的农妇询问。
农妇抬头上下打量着徐晚,欲言又止地瞪大眼睛,沉默了一会才点点头道:“是。”
“谢谢。”略过几人往村子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那几个农妇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说自己,逆着风也只听到“可怜见的”“不认识人了”断断续续的几句半截话儿。
摇摇头,叹口气,徐晚按照嘱咐来到村东北,第一眼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棚屋”。
因为别人家都是青砖青瓦规规整整的宅子,放眼整个村子也就只有那一处篱笆院,一间茅草屋。
看得出有些日子没人住了,踩实的院子里已经星星点点地冒出些杂草,推开破旧的屋门,落满灰的屋里因为家具太少而显得利落整齐。
观察琢磨了一阵,徐晚拿起门后水桶边的水瓢舀了一瓢水放在一边,提起水桶到院子里,把那半桶不知道存放了多久的水泼掉,又回到屋里拿起那瓢水作为引水倒进压水井,咯吱咯吱地压出些清水来,重新用水桶接了。
小时候的云帅帅父母工作忙,一到寒暑假就会到乡下爷爷奶奶家住一段时间,对这压水井的用法已经是肌肉记忆,甚至时隔多年再见到这种老物件,就仿佛又回到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日子,内心升起一股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