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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嘿你个头,不许再喝了!”徐晚拿过酒囊,放到自己背后的草棵里,伸手递过去了骨的鸭掌:“尝尝这个,我在我们那个世界……我们徐家村的时候,最爱吃鸭掌凤爪了,尤其是柠檬凤爪,可惜啊,小厨房没有柠檬,隻好酱卤了。”
苏玉谨头沉沉,也不伸手接,身子前倾,就着徐晚的手去叼鸭掌。嘴唇触碰到徐晚的手指,便假装自己把它当成了鸭掌,轻轻嘬了一下。
“好吃!是李师傅的手艺。”用大声说话来转移注意力,掩饰自己方才的行为。
“你倒是会吃!”徐晚全然不觉,又拿起一个鸭掌给大小姐剔骨。
“这个地方怎么样?”
见苏玉谨直勾勾盯着自己不说话,徐晚把剔好的鸭掌塞到她嘴里,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在这河边,散个步,吹个风,聚个餐,欣赏一下美景,放空一下心情,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怎么样?”
“倘若天天这样,那就是人间天堂。”
徐晚仍旧没有听出苏玉谨话里的意有所指。“是吧?如果家门口就是这样的环境,任谁都会喜欢住在这里。所以我想先改造一下河堤,搞几次相亲会联谊会什么的,或者请戏班来义演,让这个地方热闹起来,让全城的人不论远近,都习惯往这里跑,那个时候我们再起屋建宅,便能让宅子有更高的价值,更好的市场。”
说起项目,徐晚滔滔不绝,她激动地起身,指着不远处一排柳树道:“柳树象征思念和留恋,我们在那里修一座桥,就叫‘留桥’,我编几出故事,让男女主角在留桥分别,又在留桥重逢;让年迈的老母亲每日站在留桥上盼着儿女归家……把这些煽情的故事拿给听雨轩说上几回,给它赋予情感象征,把它打造成安泰城的名片,就像美国的自由女神像一样,让人一到了安泰城,就想要到留桥打卡……”
自顾自说了半天,苏玉谨一个字都没有回应,这让徐晚感觉到后背灼热。她转过身,苏玉谨满脸通红,半阖着眼,正定定地看着她。
酒劲儿上来了。
“你没事吧?”徐晚伸出两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苏玉谨一把捉住:“是阿晚。”
“倒也不傻。”徐晚抽回手,走到桌布前坐下,捏起一颗青提塞进嘴里,伸展开四肢躺倒在草地上。
“今日的天好蓝啊,大小姐,你快看,那朵白云好像一隻小狗!”
苏玉谨摇摇晃晃,走到徐晚身前,和她并排躺下。
“哪里有那么胖的狗。”
“哈哈哈哈是哦,你真的一点都没醉哎,酒量还怪大!”
苏玉谨枕着胳膊,眼睛因为饮酒,仿佛蒙了一层雾气,半睁半合,呆滞又迷离。
徐晚闭上眼睛,继续在心里描绘着她改造安泰城的宏伟蓝图。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或许小酒鬼大小姐已经睡着了吧,徐晚心想。天色还早,睡一觉再回去参加寿宴也不迟。
身畔突然传来枯草被压倒的沙沙声,紧接着,伴随着呼吸声的一股热气欺上前来,在徐晚脸颊旁吞吞吐吐,片刻后又退回去,再欺上来,又再退回去,反反覆复几次,热气一次比一次更近,终究还是没有变成柔软的实感,在又一次窸窸窣窣声里,远远退开了去。
徐晚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双手紧张地抠进地里,狠狠揪着一把枯草,手背上青筋暴起。
[注1]写到这里突然想起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讲的一个民间故事,细节忘得差不多了就搜了一下,故事没有典籍出处,大意就是一个憨傻的男孩子被岳父退婚(跟大小姐差不多啦,纯属巧合),然后出去跟人学了四句话:一塘好鱼,可惜无网;双桥好走,独木难行;一鸟入林,百鸟消音;咱们县里不见府里见。去岳父家的时候阴差阳错刚好在四个情景里用上,岳父因此觉得准女婿有才华,于是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我很喜欢这种生硬又抓马的民间故事哈哈哈
还没到晌午,苏府大门前的马车已经停了半条街,刚刚订了亲的苏玉礼站在门口,喜气洋洋地迎宾。
苏玉谨拉着徐晚一边小声念叨着“迟了迟了”,一边仓惶进门。
跟在大小姐身后的徐晚和苏玉礼对视一眼,难得从苏玉礼脸上看到了嫌弃和厌恶之外的表情,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说大小姐,还没开饭呢,你急什么?我没记错的话,节目是在饭后吧?”
即便是有一双能够碾压苏玉谨的大长腿,徐晚还是被狂奔的大小姐扯得飞起。
听到徐晚提起饭后的“节目”,苏玉谨突然想起自己还卖着关子:“是了,你不能过来!”
一个紧急刹车,刚转过身就被来不及反应的徐晚撞个满怀。
两个人“哎哎哎”“啊啊啊”乱七八糟地叫唤着,四隻胳膊胡乱扑腾,四条腿绊来绊去,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平衡点,摇晃了几秒后,两人半抱半携往地上倒去。
鬼知道这个时候大小姐想起了哪本话本里的哪一出桥段,竟还顾得上紧闭双眼,并高高地噘起了嘴。
“大小姐,你在干嘛?”徐晚揉揉摔痛了的腰,看着躺在自己肚子上的大小姐脸朝着天,嘴噘得像朵牵牛花。
“啊?”苏玉谨睁开眼睛,撑起身子,看到自己屁股底下垫着徐晚那个小包袱,脖子和脑袋枕在徐晚肚子上,虽然摔了个四仰八叉,但是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