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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晚顾不得安排二狗儿分发报纸,起身就跑了。
“诶?报纸不卖了?银钱可不能不支呐,兄弟们还等着吃饭呢!”二狗追出几步,看着徐晚飞速变小的身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徐晚和二狗接头都是秘密行动,从来不叫府里马车,甚至也不敢在街上雇马行的车。跑跑停停地走到安顺桥的时候,夜色已经笼罩下来,桥两边点起两排灯笼,照的这座古朴的廊桥更添静谧。
安泰城还没有什么夜生活,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也就只有那个逢三逢八才有的夜市。这天是初十,才刚晚饭的时间,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徐晚走一段跑一段从城西到了城东,双腿有些泛酸,反正就快到家门口,便慢下脚步反刍自己的城市规划。
等下游的安顺新街建成,来年春天沿着安顺河栽树种花,打造出一条沿河景观带,自己规划的蓝图,便算有了雏形了。到那时,闾阎扑地,灯火流萤,夜生活还不搞起来?夜经济还不旺起来?
哒哒哒……
眯着眼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徐晚的思绪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一架马车从桥西头往东疾驰而过,车厢摇晃,轿帘在风吹下卷起边角,一张熟悉的脸从徐晚眼前一闪而过。
徐晚大惊:车里坐着的人,怎么那么像大小姐?!
空荡荡的大街上,一架马车在前边吱嘎吱嘎地跑,一个人在后面呼哧呼哧地追。
“那个人是不是阿晚?她怎的不坐马车在这里走?”
车厢里,苏玉谨揪着画扇的袖子,眼巴巴等一个否定的答案。
画扇伸手要掀帘确认一下,被苏玉谨一把扯回来。
“别别!别被她看见!你,你回想一下刚才那个人,像不像阿晚?”
“好像是她……那细长的身量、那双腿……全安泰城找不出第三个了。”画扇一脸认真,补充道:“第二个是少夫人。”
可不嘛,两个身高腿长的姑娘都进了她苏府的门,苏玉谨一边惴惴不安生怕被徐晚发现,一边撇起嘴角窃笑,焦急地隔着帘子大声吩咐车夫道:“师傅,再快些!”
两条腿的人总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何况徐晚已经跑了大半个下午,没出一里地,便被马车遥遥甩在身后。
进了小院门,徐晚心想从周婶那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推开门房,周婶正点灯做针线,伸直了胳膊眯着眼,一针一线地绣着个手帕。
“辛苦周婶每日给我留门,我回来啦,您早些歇息吧!”
周婶放下笸箩看了眼徐晚,又继续艰难地穿针引线。“不急,不急。”
徐晚还不死心,直截了当地问道:“大小姐可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
这个周婶,平日那么八卦,今日怎么话这么少了?
“几时回来的?”继续追问。
周婶再次放下手里的活儿,满脸嫌弃地给了徐晚一个“你好八卦”的眼神:“大小姐今日可没出去。”
好叭!
徐晚心满意足,给周婶把门带上,哼着歌走到自己房门前,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去拍了大小姐的门。
“徐总监放工了?”开门的是画扇。
“才刚收工,过来看看你们,戏班又要出新戏了?”徐晚瞥见苏玉谨正坐在桌前剪皮料。
苏玉谨转过脸,眉眼弯弯笑得无比自然,语气平缓说得格外流畅:“阿晚,你来了?我都找你一天了!咱们戏班越来越火,老是租场地也不是办法,安顺新街那边新建的影院什么时候能用?”
“是我失策了,原本的计划是要等项目全部卖完,不再需要售房处的时候,把售房处稍加修缮,改成影院使用。如此的话,要等到明年秋了,戏班还要先租一阵子场地呢。”
徐晚坐到画扇的位子上,见眼前的皮料隻刚刚剪开了个口子,显然是刚刚才开始做活。再看苏玉谨手里的活计,倒是已经进行到尾声了。
“那好吧。”马车虽把徐晚撇下了距离,奈何安顺桥离苏府太近,苏玉谨前脚也才刚刚火急火燎地进门。画扇去央了周婶帮忙掩饰,苏玉谨火速从柜子里取出些前几日剩余的边角料,拿在手里做做样子。慌忙中还没准备好接下来要说点什么,便低头继续做活。
其实活也有些做不下去了,本来就没有新皮影要做,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剪些什么出来,被徐晚直勾勾盯着,苏玉谨鼻尖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明日交给她们剪呗,大小姐,我可撑不住了!”画扇拎着个竹篓,上前收拾起桌子上的皮料,连同苏玉谨手里的剪刀一并收了去。
不愧是咱家画扇!
苏玉谨在心里暗暗夸奖,顺势起身,伸了个懒腰,眼珠一转又强调一番:“不知不觉做了一天皮影,还真有些乏了,阿晚,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徐晚出了门并没有立即回房,疑心越来越重的她坐在大小姐门外的台阶上,细听里面的动静。
而屋里两人目送徐晚出去,相视苦笑着松了口气,同时又都落下泪来。
“大小姐……诵诗她,她……”画扇抽抽噎噎,话都说不成个儿,深吸一口气一句话总结:“嫁人不好!”
看着画扇眼里的担忧,体味着她未说出口的潜台词,苏玉谨嘴里不断重复着:“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