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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隻应激的猫,喉咙里不断发出呼噜声。
黎星川握住他的小臂,以为他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快走吧。”他安慰道,“到上面有商务候车室,等会就人少了。”
然后拉着季望澄,在人群中灵活而迅速地穿行。
季望澄脚下蔓出的影子触肢,又一次进入了疯狂的状态,互相撕扯的同时,去拽黎星川的脚踝,每当它们碰到黎星川裤腿时,又会瞬间被碾成齑粉。
接着空气中的黑色粉末又一次凝成实体,勾勾缠缠地绕上黎星川的小腿,再次彻底破灭。
如果影子触手会发出声音,此刻一定急躁到吱哇乱叫,甚至气到抽泣;但凡它们会说话,一声声的都是——闪闪!闪闪!闪闪!……不许走那么远!闪闪!
“哎,我突然想起来个事。”车站环境极度嘈杂,黎星川用比平时响亮好几度的声音说话,“好像以前也有那么一回,人特别多,咱俩走散了。”
走散之后,他半分印象都没有,依稀记得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时便看到了家里的天花板,很困、特别困。
据外婆描述,是警察送他回来的,说他差点就被拐卖了。
外婆为此很生气,罚了他一个月家务,每天吭哧吭哧地擦桌子。
这件事,被外婆翻来覆去地念,絮絮叨叨许多天。
黎星川后来一直怀疑是警方让大人严加看管他的良性恐吓话术,不然这种恐怖的经历,他怎么能没一点记忆呢?
“外婆一直说,我差点被拐了。”
他满不在乎地说,“我是不太信,哪有人会这么倒霉?”
话音落下,季望澄忽然用力一甩,挣脱对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微微蹙眉,“生气”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是那种恼怒中带着后怕与担忧的情绪。
黎星川并不记得那年的绑架案,因而也无法将季望澄突如其来的情绪与之联系起来,怔怔地看着他收回自己的胳膊,试探着问了句:“……怎么了?”
季望澄不语。
只能靠猜。
他想,也许是自己拽了一路、把人拽疼了,顺其自然地提议道:“那要么我们牵手吧?”
此言一出,刚刚还一脸冷意的季望澄,霎时间哑火了。
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他由恼怒转为犹豫只花了两秒钟,最后既不满又情愿地点了头。
黎星川弯起眼睛,触碰他的手背,两人干燥的掌心逐渐相贴。
周围人群行色匆匆。
他却莫名有种被人注视的害羞。
明明提出要求的人是他,真正牵手的时候,别扭的也是他。
好像有一道微弱的热流,从手掌一路蔓延上心口,逐渐被血液和体温加热,涌出沸腾的泡泡,“啪”的一下破掉。
黎星川悄悄加快脚步,试图转移注意力,无视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一定是因为季望澄的手太冷了,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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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的车,到容城已经三点多了。
外婆很喜欢季望澄,照她的话讲,在她审美里“小季是后生里最俊的那个”,开门见到他,自然是满脸堆笑,喜上眉梢,连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季望澄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外婆,得到一句嗔怪的:“哎呦,来吃饭怎么还带东西的啦!你还是小孩子!”
黎星川嘴角抽了抽,没忍心告诉她“小季原来还说要买个房子做礼物”;
不过他觉得季望澄在开玩笑,毕竟对方总一本正经讲这种离谱的话,等看到他震惊的反应,再光速改口。
天生的冷脸配上冷笑话,也算是一种特殊的幽默吧。
黎梦娇是个作息离谱的,大概是昨夜工作太晚,睡到现在才醒,迷迷瞪瞪地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走出来:“撒宁啊(谁啊)……是闪闪回来了伐……”
她对上季望澄的视线,神情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尴尬、戒备、几不可察的恐惧。
“闪闪!”她马上变了张脸,自然地训斥道,“你带朋友回家,怎么也不跟我讲一声啦!我睡衣都没有换!”
黎星川反驳:“我跟外婆讲过了!”
黎梦娇:“那你就是没跟我讲,怎么还好意思狡辩!”——说完回去换衣服。
等她整理好外形,化上淡妆,又成了一副无懈可击的社畜样子,友善而周到地照顾季望澄。
而外婆,负责“查户口”。
外婆:“小季,谈女朋友了伐?”
季望澄乖乖回答:“没有。”
外婆:“有没有小姑娘喜欢你的?”
季望澄:“没有。”
外婆:“哎哟,你真是谦虚的,不像我们闪闪,天天就知道吹牛。他在学校里没有欺负你吧?”
季望澄又只能说:“……没有。”
接着,将求助的视线投向黎星川。
黎星川看得想笑。
季望澄平时在学校里的样子,是平等地无视并看不起所有人,现在面对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反倒手足无措起来。像是怀里捧着某种易碎的瓷器,生怕磕了碰了惹主人生气,怎么做都不是,进退两难。
“外婆,我才是你孙子。”欣赏了片刻对方的窘迫,黎星川大发善心开口解围,“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怎么样啊?”
外婆:“你拉倒吧,你要是有喜欢的人,肯定憋不住到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