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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川:“瞎讲八讲。”
外婆:“你高中的时候,跟小季打一次电话,就要跟我讲一次他最近在干嘛。以后谈了朋友,还得了伐?”
黎星川怎舌:“能一样吗?”
黎梦娇捧着盘水果出来,听到祖孙两人的对话,脚步顿了一秒。
她低着头,把果盘放到茶几上,正对着季望澄。
由于来了客人,年夜饭比往年要丰盛一些,多了三四道菜。
黎星川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愁眉苦脸,这说明又要多吃几天的剩饭,再好吃的饭菜,连吃三顿都不会喜欢了。
吃完一顿合着春晚的年夜饭,就是喜闻乐见的收红包时间。
小姨和外婆都准备了很厚的一个,黎星川一边嘴上说着“我是大人了不要不要”,一边暗藏欣喜地收下,那被囤货伤害的心灵得到短暂的治愈。
回屋之前,黎星川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客房收拾了吗?”
外婆:“收拾好了,不过你讲的太晚了,被单还没干,今天你和小季挤一挤吧。”
季望澄家主卧大床有两米多宽,于两个大男生来说都是足够的,他的就要窄许多。
这叫黎星川有些犹豫,试探道:“你过来看看,我床不大,可能有点挤,你睡的习惯吗?”
季望澄走到房门口,瞥一眼,还没站定就迅速点头,像是等这句话很久了。
黎星川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开灯,把外婆和小姨给的压岁钱都丢到床头柜里,正想招呼季望澄出去放鞭炮,转头一晃神,却看到季望澄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大红色的砖头。
黎星川:“???”
——他要干什么?
仔细一看,原来那不是砖头,而是一封红包,因为塞得太满,让它看起来像一块威武雄壮的板砖。
季望澄把“红包砖”递过去:“闪闪,压岁钱。”
黎星川心情非但没平静,反倒更加惊悚了:“……啊?你为什么要给我压岁钱?”
他以为对方又在开一些“小季式玩笑”,以为里面装的是那种玩具似的儿童银行纸币,或者真封了一块砖。
结果拆开一倒,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争相涌出来,流淌着地铺在被子上。
黎星川彻底呆住:“…………”
“不是,你就算要给,一百块意思一下就好了吧……”
他深呼吸几回,缓上好半天,才慢慢地组织起措辞,“这,这也太多了……几万啊这得是……”
接着意识到最本源的问题,“不对,你是以什么立场给我零花钱?”
季望澄想到单白的描述。
“家人之间互相给”、“也可以给重要的人”、“数额尽可能大,因为这是心意……但也不要过多”。
是重要的人。
也可以是“家人”。
而以“家人”的立场,似乎更加有理有据一点。他知道,“家人”是双人关系的最高形容词。
季望澄想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不知道会不会被否定,底气稍显不足,答道:“家人。”
黎星川持续性傻眼。
——不是吧?不会吧?
小季以“家人”身份给他发红包……
他把那一迭钞票收起来,艰难地塞回去,欲言又止,最后恍惚地说:“……你就那么想当我爸爸?”
至于吗?父子局不都是认着玩?他怎么爹得那么认真?
季望澄:“…………”
在对方回应之前,门铃先响起。
催命似的,急促得很。
“叮咚—!叮咚—叮咚——!”
黎星川的房间离门最近,自然地喊了声“来啦!”,三两步走到门边。
心里是有点纳闷的,谁会在这个点上门呢?总不可能是快递吧?
今天大年夜,不陪家人吗?
开门的瞬间,他便知道答案了。
许久不见的女人,衝他露出一个笑容,态度傲慢:“我回来了。”
……是他的母亲,黎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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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淑惠进门之后,温馨与祥和退潮一般自室内散去,气氛迅速降到冰点。
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人想看到她。
外婆对唯一的女儿失落透顶,又不忍说重话,撂下一句“我去洗碗”,便匆匆地躲进厨房。
而黎梦娇身份更为尴尬,她是外婆从旁支过继来的孩子,却比真正的女儿更像这个家庭的一员,开口更需斟酌。
黎星川回房间,对季望澄笑了笑:“我妈来了,你先在我屋玩吧,游戏卡带在书桌第二个格子,我马上回来。”
对方盯着他,目光的穿透力极强,似乎能射穿他的微笑假面,直击那纷乱而忧惧的内心。
黎星川艰难维持着表情,接着,轻轻带上门,直视母亲——这更像是个保护的动作。
黎淑惠自如地往沙发上一躺,视线缓缓在他们之间移动,挑眉下令:“没人给我倒杯水吗?”
黎星川光是看到她就难受,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看向别处。
黎淑惠讥笑一声:“怎么了啊?这么久没见对你妈就这态度?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啊。”
“来,路上辛苦了,喝点菊花茶。”
黎梦娇给她倒好茶,打圆场道,“闪闪也是下午刚回来的,赶路累了,没什么精神。”
闻言,黎淑惠转过来盯着她,等她倒完,伸手捏住杯子,把茶往地上一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