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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威慑,前者仿佛笑话。
黎星川的拳头缓缓收拢,突然感觉背后一空,惯性让他往后倒去,趔趄着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那笼罩着他的虚无空气笼,消失了。
骨刺升至半空,忽然复製出了几十柄与本体一模一样的武器,绕成一圈。
这个圈的圆心处,正是黎星川站着的地方。
森白骨刺的尖端,齐刷刷地对准他,蓄势待发!
陈瀚裕的惨状历历在目,黎星川心臟吓得几乎停跳。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我其实不是很想和你废话。”林恩泽说,“但是陈瀚裕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我实在有些受不了,如果你带着对组织信念的误解上路,我也会很困扰。”
“让普通人成为超能力者的奴隶?没有这种事。大家都是平等的。”
他慢条斯理地对黎星川解释——
“我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拯救全人类。”
……义正严词,信誓旦旦。
联想到他们做的事,有种魔幻的荒谬感。
但林恩泽说得很认真。
“每个人都很痛苦。”
“努力生活的人被命运打击,本分老实的人被骗子欺骗,庸碌之人头脑空空过完一生一无所获,求而不得,失去挚爱……凡人的肉体和精神都不能不朽,但痛苦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只有世界毁灭,人类灭亡,无休止的精神折磨,才能彻底结束。——所以世界必须灭亡。”
“很可惜,不是每一个‘深渊’成员都能拥有崇高的精深造诣,比如陈瀚裕这种蠢货。他们想当新世界的主宰,想成为给普通人带来痛苦的上等人,相当庸俗,不过这样的口号能吸引更多人加入帮忙,所以我允许这样的误解在组织中流传。”
“‘深渊’会帮助全世界解脱。”林恩泽摊开双手,微微仰头,心潮澎湃,“这才是,我们努力了十多年的终极目标。”
他看向黎星川:“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解释完了。”
黎星川皱了皱眉,喉咙口憋了一堆反驳的话,然而头顶悬着的尖锐骨刺,让他明智地保持沉默。
“陈瀚裕刚才似乎承诺过不会伤害你,很抱歉,这是他的个人决定。”林恩泽慢吞吞地说,“尽管组织和‘天灾’不可能合作,但只有你死了,‘天灾’发疯灭世才是必然的结果,所以你必须去死。”
“念在我们是校友的份上,我会让你走得轻松一些的,学弟。”
话音落下,近百根骨刺如同满弓之箭,一齐发射!
破空之声,杀气四溢。
视野被密密麻麻的骨刺占满,黎星川避无可避,牙齿咯咯发抖。
脖颈发凉,死亡从来没有离他那么近过。
“我要死了吗?”他想。
外婆怎么办?小姨一定能照顾好她。
可季望澄怎么办……?
在尖端即将刺穿他皮肉的瞬间,黎星川手背上的黑影骤然膨胀。
它的力量向外扩散,狂猛无比,原本凶狠的骨刺发出不堪受力的爆鸣声,节节崩断,彻底碎裂!
黑影们环绕在黎星川的周身,如同忠诚的骑士,守卫着他寸步范围内的领土。
黎星川愣了,而林恩泽看到这一幕,也发出了颇为疑惑的声音。
“哦?”他说,“看来‘天灾’留了东西保护你。”
他显然对季望澄的力量有所忌惮,站在原地,与黎星川对峙了足足半分钟,没再轻易动作。
黎星川趁机往大门方向跑去,但门上了锁,又另外布置了结界,任他如何撞击,纹丝不动。他巡视一番,绝望地发现对方布置充分,这里肯定没有容他逃生的通道了。
这样一来,只能正面对上敌人。
眼见失去了退路,他反倒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你的能力是‘无效化’。”
“你是执棋人,最强的超能力者,你不允许的,绝不能发生。”
……
……该死,指导话术听过太多,具体要怎么做?
“我真的有超能力吗?”黎星川此时大脑一片乱麻,“超能力真的存在吗?我可以吗?无效化、无效化,快点无效……”
半晌,林恩泽拍了下手掌。
塔内空空荡荡,啪的一声,如同扔到水面上的石子,绽起层迭的涟漪。
“我想到了。”他笑眯眯地开口,“据我所知,天灾的分身,也继承了他的记忆和情感,对吧?”
一道刺目无比的光芒,自他手中射出,直直衝向黎星川。
这一记攻击,自然被黑影拦截在半道,流星般的光线碎成渣滓,在空气中游弋,打着圈,不断散播。
原本缓慢流动的黑雾们沾到光斑,忽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黎星川稍显担忧,碰了碰离他最近的那一丛,眼前忽闪过画面——
幼年的季望澄在打电话。
“您好,黎星川在家吗?”
话筒里传来一声阴冷的笑,饱含恶意。
“黎星川啊?”
“他死了。”
季望澄整张脸失去血色,难以置信地撇下听筒,往楼下跑,步伐慌乱失序,眼睛霎时便染上了水光。
他跑得很急,在下楼梯时摔了一跤。
这一跤显然是摔狠了,他缓上好几秒,捂着脚踝,嚎啕大哭起来,伤心得像是失去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