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嫂子是几月生?”岑越问。
岑大嫂还没说,岑铁牛先说八月多农忙后了。岑越把日子记下,想着回头送一些药材啥的,现在生孩子真的很操心危险。
吃过饭,收拾。
时下走动都讲究回礼,岑越带礼过来——一坛子酒、两吊猪腿肉、一匣子点心、一块糖,这对回门礼来说都是上乘的好礼。
回夫家时,娘家也得回点回礼,不然难看。
岑大嫂早早备好了,新腌好的酱菜,晒干烘过的嫩花生,岑铁牛去山上摘的菌子、笋,都处理干净晒好了,烂的不好看的都自己吃,拾掇出一些模样好看的才留下。
岑越现代就是地里刨食做饭馆的,一看就知道废了功夫了。
“不是啥值钱的,带回去做饭吃。”岑大嫂说。
岑越道:“个顶个的好,辛苦嫂子和我大哥了,再给我几个红薯吧,我家阿扉喜欢吃这个——”
“好,给你装起来。”岑大嫂闻言笑的高兴,小越爱吃就好。
岑家小院忙活,梅香搭把手装回礼,牛师傅套车准备往车上搬,院门敞开,就听一道农妇尖酸声吊的老长:“我可怜的儿呀,我儿死的惨啊……”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2:今天睡大炕,好大好大啊,阿扉给越越暖被窝,越越回来一直念懂事,阿扉懂事呀!
青牛镇18
铁匠家同岑村是邻村,隔了一条河,抄近道走过来半个多时辰的路。昨日岑越三朝回门,到村已经晌午过一些了,之后关着门一家人热闹,岑村人扎堆磕牙都在说。
岑越都成了岑村,乃至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人物了。
是说不完的话题,逮哪个角度都能插一嘴,聊着聊着能拐到十万八千里,又能聊回来,说起来几天几夜那还真是样样不同。
单说克夫,以前说可怜见的,说晦气,说被克死的铁匠家、王壮家如今如何如何了。如今第三嫁,还是嫁给了镇上齐家,有钱有地的富户,以前光听媒婆说,传的好,还有嘴硬不信的,变着法子把岑越日子往坏处想,觉得齐家背地里磋磨岑越。
昨个儿见那是实打实的好——
“听他婶子说,还有三个伺候的,也不种田,天天顿顿有肉吃。”
“出门不走路,你没瞧还赶着车,坐车呢。”
“齐举人模样长得还挺好看的嘞。”
“你说是不是真应了媒婆说的,岑越命好,前头的没压住?”有人问起。
这哪能知道,不过现在瞧着齐举人好端端的,没准真是。昨日就有存心瞧热闹的,闲了功夫特意往隔壁村跑了一趟,说着岑越三朝回门的排场,是夸了又夸,铁匠家傍晚吃饭时听见了。
铁匠娘当即是破口大骂,将瞧热闹的赶了出去。
“我儿没了,姓岑的浪蹄子不安分,现在不好生生窝着还到处跑,这不就是打咱家的脸面,说这个给谁听给谁看?”
“好么,他日子过得好了,得了五十两怎么说也得赔一半。”
“我苦命的老二啊。”
铁匠娘哭了一通,铁了心要去岑家闹一闹。家里儿媳儿子先是拦着,就说人家齐家是举人,不好惹的,算了吧。铁匠娘说:“怕什么,我不指名道姓的骂他,哭一哭我儿还不成了!”
于是就有了今早那一声哭嚎。
岑铁牛一听声,脸唰的黑了,先看齐少扉。齐少扉正凑在岑越身边,撒娇精喊越越,说红薯胖胖的甜。岑越就挑了个个头胖乎乎的。
等听到声,这声熟悉,岑越就出了门。
那小寡妇唱坟的哭嚎声一下子就断了,岑越和铁匠娘正好对上,铁匠娘是一双枯瘦的眼死死地狠狠的瞪着岑越,像是要扒了岑越一层皮,嘴上还哭着还儿啊还我儿的命。
岑越心底叹气。
村里这种事真不好说,铁匠家死了儿子,小岑越也死了,外人不知道,只知道他嫁的好,想瞧热闹,想看着他倒霉。
岑越不欲与铁匠娘起争执,回头跟大哥说没事,让牛师傅装车该走就走。岑铁牛是铁青着脸没说话,岑大嫂眉宇忧愁,直叹气,咋好生生的又来了?
岑家一避,铁匠娘就腰板子直了,也忘了先前在家时说好的‘只哭一哭’这事,是几步到了岑家院子门口,指着岑越破口大骂,什么腌臜难听的都说。
“小浪蹄子你害死了我儿,现在还有脸了。”
“一个不成连着,是缺了男人不成的骚货。”
太难听了。
岑铁牛青筋起,还没咋样,那铁匠娘抬手作势要撕打岑越。这变故快,院子里齐少扉跑了出来,挡在越越跟前护着,挨了铁匠娘一爪子。
“越越不坏,越越最好了!”
“你是坏人坏人。”
梅香喊三少爷脸上流血了,岑越忙拉着阿扉胳膊去看,那铁匠娘害怕了,作势就滑到在岑家院子门口躺着诶呦诶呦的哭嚎。
不过谁都顾不上。
齐少扉脸上三道血痕,全是指甲印抓的,要是搁在岑越脸上那就是往眼睛去的,可见铁匠娘下手狠劲。
“梅香拿药。”岑越捧着阿扉脸颊,“疼不疼?”
肯定疼。
他家大崽怕疼怕药苦。
齐少扉眼泪汪汪说不疼,大声说越越不坏,越越不是坏人,没害人。岑越心里又酸又心疼,说好,一边跟梅香说:“你扶阿扉进去,脸上伤仔细,用热水滚过的帕子擦了,上药。”
“阿扉不走,阿扉保护越越。”齐少扉不愿走。
“你听不听我的话?”岑越急阿扉脸上伤,说了句又觉得话音太重,哄着柔和声说:“阿扉信我,没事的。”
齐少扉才点了点头,信越越,跟着梅香回院子。
岑越再看躺他家门口撒泼的铁匠娘,这次是冷了脸,跟赶来的大伯说:“请两村村长。”
围观村民愣住了,咋、咋还请村长了?还请两村的?
“我家齐少扉是举人,如今抱恙在家养病,要是好了寻常能捐个官当,如今伤着脸面,不见村长,那就见官。”
铁匠娘哭嚎有一套,不知道嚎什么,就是嗓门大,但这会,岑越声不高不低,说完,那地上声顿时哑巴了。
过去两年,铁匠家是岑家倒霉了过来笑几声闹一通,就是岑越亲娘下葬日子,也跑来看热闹嗑瓜子,岑铁牛俩兄弟一直忍一直让。
岑家本是寡母带俩儿,过去在村里最为不起眼最没地位,没啥说话的地位,加上铁匠家死了人,岑母觉得对不住人家,任打任骂,赔了银钱一次又一次。
咋还见官?!
围在人群里蹿出来几个媳妇儿儿子,那是铁匠家的,一边扶着地上婆母一边委屈哭着让村里人瞧瞧,说岑越嫁给举人有本事了,害死了人——
“我害死了谁有大人判,谁伤了齐少扉,也有大人判。”
“过去两年,他家闹过,今个捋清楚了,省的说我岑越和齐少扉欺负人。大哥你把过去赔给铁匠家的条子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我们家卖田三次。铁匠家给聘金二两,出事后,家里原封不动还了二两银子。”
“铁匠头七,他家来闹,我家赔了三两。”
“王家来下聘,他家来闹,我家第二次卖田,赔了二两。”
“过去零零总总加起来,除了还他家的二两聘金,他家大大小小闹了十多次,我家赔钱赔了七两半。”
“说我害死铁匠,我是杀人还是放火?”
“要是你们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