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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没过两日一行人便
到了太行山脚下,当林白鱼站在山道口仰头望去时,隻觉天旋地转。眼下刚过辰时,李长安便说要在今日之内登上山顶。
丫鬟春晖急的都快哭了,拉着林白鱼的胳膊,低声道:“小姐,这可怎么办?”
武当山号称千丈高,那时林白鱼上武当足足耗费了三日的功夫,若非山腰处皆有道观,免不得露宿山野。可这太行山放眼望去,丝毫不输武当,仅凭她的脚力要在一日之内登上山顶,无异于痴人说梦。
林白鱼傲气归傲气,素养却是极好,该吃的苦头不会有半点怨言,否则怎能容忍李长安一次次打压而不心生私恨。如今也只是一张俏脸煞白,强忍着一声不吭。
几人之中,唯独燕白鹿尚有几分于心不忍,走到李长安身侧,低声道:“王爷若着急上山,不如让林小姐留在马车上,末将安排几人护卫便是。”
李长安瞥了一眼林白鱼,微笑道:“谁知道咱们要在山上待多久,总不能一直把她丢在这,万一出了个好歹,林杭舟还不得跟我拚命。”
此时正值清明,有不少往来行人上山供香,太阴剑宗虽比不得武当与天师府的道教正统,但好歹有百年宗门的底蕴在,只不过这些年幽州境内新筑起了不少寺庙,太行山的香火远不如早先那般鼎盛。
燕白鹿看了一眼不远处几名身强力壮的滑竿夫,犹豫着询问道:“那给林小姐雇顶滑竿?”
李长安笑意淡然道:“雇上吧,不过让他们跟在后头,何时林小姐走不动道了,再让他们抬上山。”
燕白鹿皱了皱眉头,李长安诚心要让这位千金小姐吃点苦头,哪里是她可左右的。
白马营包括赵吕严三人都留在了山脚下,李长安拉了林白鱼一同走在最前边,为了照顾林白鱼的脚力,李长安走的不快。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一行人来到了门坊前。
布满青苔的石门坊历经几百年风吹日晒,陈旧不堪,但“太阴剑宗”四字依然刻印清晰,隐隐透着百年宗门的庞然气势。
门坊边立着一名身着雅青道袍的年轻女冠,中上之姿,秀色内敛。嗓音清脆,一开口便犹如溪流娟娟。
“阁下可是李长安?”
青衣女冠看着李长安,一双眼眸明亮清澈,仿佛丝毫不觉直呼亲王名讳有何不妥。
李长安也不计较,笑着道:“正是在下。”
青衣女冠双手迭放在腹部,微微躬身道:“弟子程青衣,奉太上师祖之命,迎阁下入山。”
李长安哦了一声,挑眉道:“你就是程青衣。”
面色清冷的青衣女冠只打量了李长安一眼,便默然垂首,而后侧过身,抬手道:“阁下,请。”
李长安不再多言,举步走过门坊。
太行山的石阶不如武当山那般平稳,似是许多年不曾修缮过,刚走出半柱香的功夫,林白鱼的额头便冒出了细汗,脚步也不如先前那般稳当。这下可苦了丫鬟春晖,不仅得顾着自己脚下,还得顾着她家小姐。
程青衣始终恪尽职守,快了李长安半个身形,脚下如履平地,气机绵长。
李长安回头瞥了一眼转瞬便落到最后头的林白鱼,朝玉龙
瑶使了个眼色,后者不得不再度放慢了步伐,以便照应。
转回头,李长安开口道:“敢问道长,你家太上师祖是何人?怎知晓我等今日上山?”
好在青衣女冠看似不谙世事,礼数却是周全,侧头微微垂首道:“阁下可曾听闻妙莲真人陈汝言,便是小道的太上师祖。”
李长安闻言失笑道:“原来如此,陈道长枚卜一术通玄,难怪算到我要来。”
末了,李长安又微微一愣,脱口而出:“这老道士还没死呢?”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寒光迎面射来,隐隐透着杀气。看来清冷如泥菩萨的青衣女冠,也并非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李长安自知祸从口出,赶忙亡羊补牢,道:“道长莫误会,在下与陈道长乃是旧相识,只是昔年那些故人大都魂归九天,没想到过了六十年他仍在世,委实有些惊喜。”
程青衣侧目望着她,不冷不热道:“承蒙阁下惦念。”
拿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李长安不再自讨无趣,修起了闭口禅,直到走了半日功夫,山道旁出现一条蜿蜒小径,李长安这才招呼一声,停下了脚步。回头再看,早已不见林白鱼的身影。
李长安指着那条小径,佯装不知,好奇问道:“这路通往何处?”
程青衣神色有些犹豫,看了李长安半晌,才道:“无甚旁的,路尽头有一条大瀑布,门内弟子时常来此修行。”
李长安似是有了兴致,转头看向燕白鹿蒋茂伯二人,笑着道:“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去瞧瞧。”
燕白鹿拿路边断枝做了一处标记,几人踏上小径,往深处走去。
小径两旁绿荫葱葱,时而可闻山中鸟兽啼鸣,没走多久,拍水声便逐渐震耳发聩。走出小径,一条如白娟般的瀑布赫然出现在眼前,虽不及高岭悬瀑那般壮观,却有种小家碧玉的赏心悦目。
李长安面色平静,独自走到溪水边,看着不复往日的故地,眼眸中隐隐透着一抹哀伤,良久无言。
玉龙瑶隻知李长安算是太阴剑宗的半个弟子,若算起辈分来,这青衣女冠怕是都的喊一声师伯祖或是师叔祖。但那几十份厚厚的卷宗里对李长安与白鹤仙子过往的旁枝细节未有一字半句,李长安私下里亦隻字未提,自然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