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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非理智的行为。
在遭受了背叛,重现昔日的弑神之战后,神祇对着自己那股体内横衝直撞痛苦愤怒的怨念,近乎怜惜地叹息着。
神祇是永恆唯一的存在,无惧时间,无畏伤害,从前,现在,将来,祂会永存。
你看,你想要再见到她,我让你如愿以偿。
可你又有什么会觉得,重新来过后,你还能破解这个早已注定的命运呢?
她如愿以偿,来到了这个复製了曾经一切历史的镜中世界。
为了摆脱那压製着自己的神性,在神祇化身降落世间之前,玉照夜竭尽全力,从神祇的身体中剥离。
玉照夜放弃了自己的身体,放弃了自己的力量,成为一份微不足道,寄生于神祇力量的意念体,她隻保留了那份执念,成为一个被冰冷雪白瓷面封印着的意识。
她失去了一切感官,看不见,说不见,听不见,没有触感,没有温度,浑浑噩噩地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着。
等待历史重演,等待着天光再现。
她攥紧了那一束落在心头的光,她记得那双明亮的眼睛,那天光之下的微笑。
我们会重逢的。
一如昔日,一如从前。
等到这一世,那焚寂宗被重创的一半神祇之躯再度转世的时候,玉照夜依托祂的力量,终于从漫长的黑暗中再度苏醒。
她如愿以偿,等到了她等待了上千万年的人。
而她放弃了一切力量,仅仅只是将自己的意识从神祇之躯上剥离,依然改变了这世界的部分走向。
这是一个依旧面对着魔神降世威胁的世界,九岭的剑尊元浅月,在山下的乞丐堆里,捡回了一个无家可去的小叫花子,为她取名玉沉章,将她送养给了一户古青城中富足的人家。
在阔别数年后,玉沉章自愿拜入了九岭,成为了元浅月唯一的徒弟。
那是一个有着深渊一般漆黑双眸,黑发白肤的貌美少女,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三分凉薄,七分漫不经心,带着一丝嘲讽和轻蔑的意味。
她于魔神降世之期的二十五年前苏醒,却用了二十年去熟悉自己这个失去了一切感知的躯体。
玉照夜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恢復自己的五感,在发现自己苏醒后,她就迫不及待,残忍地用尽了一切方法,抵达了九岭,想要去禁锢玉沉章。
玉沉章奋起反抗,她们互相残杀,到最后,是一柄剑判定了她的落败。
在失去感官后,她面上覆盖着瓷白的面具,看不见,听不见,望不见,玉照夜摸到了从自己心口透体而出的这柄长剑。
她用手摸到了剑锋,认出了九霄的花纹。
从背后将她一剑穿心的是谁,她一清二楚。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伤害我的徒弟!”九霄剑光如水,袖摆迎风而动。
这样不染凡尘,坚定不移的剑尊,令她怦然心动,令她神魂颠倒,令她爱得发疯!
她的神魂尖啸着,她的爱意汹涌着,她的血液沸腾着,她听到自己那无法开口,被封印住的唇齿间,溢出声嘶力竭的呼喊。
——这千年,万年,我对你的狂热恋慕一如往昔,从不曾褪去!
——再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吧,垂怜我,温暖我,爱我吧!
可是她的眼睛被笼罩在黑暗中,可是她的胸膛中插着昔日自己最珍惜的九霄剑。
她听见玉沉章愉悦的笑声,这姝丽动人的少女笑得畅快淋漓,每个字词,每句语气,都浸满了恶毒和怨恨。
她面带嘲讽和惋惜,俯下身,在玉照夜的耳边,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轻柔地说道:“这世上,只有我才可以觊觎我的师尊,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站在这尸山血海中,玉临渊低头凝望着这些面目全非的脸庞,她俯下身,捡起一枚别在一枚九霄碎片之上,微不足道的灰烬。
她一隻手握着九头鸩的眼珠,神色平静,语气轻柔而亲切地说道:“所以,她们都失败了,是吗?”
照夜姬看着她指尖那一点灰烬,微笑道:“是啊,你手上那一点灰烬,就是玉沉章。”
她们终究摆脱不了那既定的命运。
在从玉照夜这里得知神祇降世的真相之后,玉沉章是如此的疯狂。
“我绝不会牺牲我的师尊,哪怕是毁灭我自己。”
她想要毁灭神祇,连同她自己。
在魔神降世那一日,她欺骗了元浅月,用尽了一切方法,将自己变作了一个容器,想要在继承魔神之后设法使自己撞向金乌焚身而亡。
她甚至还天真地以为用自己的身躯,能将神祇禁锢毁灭。
——没有亲眼见识过神祇力量的人,是无法想象那无可匹敌,至高无上的强大存在的。
金乌没有摧毁她,反而被她吞噬。
大地化作岩浆,燃遍业火,生灵涂炭,明镜成为死亡之地,没有任何生命能从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
整个世界中,只有天穹之上爆发出璀璨光芒,无穷无尽燃烧着的玉沉章。
“真是可怜呢,”照夜姬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长睫轻颤了颤,像是回忆起了那些亲眼见过,由无数个她所上演的疯狂行径,说道,“在金乌的烈火中燃烧了上千年才死去,每日每夜,无时无刻,都在烈火中受尽煎熬。”
烈火吞噬天地,金乌焚化一切,玉沉章在吞噬烈阳后自己也燃烧殆尽,在岩浆和业火中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