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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温且寒虽然总是不知分寸地来招惹她,但她始终都没法真正讨厌这小孩儿的原因。
“周淙姐,你不夸夸我吗?”温且寒大言不惭地索要夸奖。
周淙轻笑一声,像吹破一个小小的空气泡泡:“嗯,你很棒。”
“这么敷衍的吗?”
“没有敷衍,是真心觉得你做得很好。”
“啊,”温且寒笑得傻乎乎的,“那你能给我个奖励吗?”
周淙蹙眉:“别得寸进尺。”
“哇!”温且寒在电话里夸张地叫起来,“原来我都有寸了啊,我以为我在你这儿始终都是个大鸭蛋呢,原来已经从零生出寸了啊,那既然有寸,我就不要尺了,淙姐我是不是很懂事,快夸我,嘻嘻。”
周淙无奈地摇着头听着电话里的傻笑声,可温且寒笑了几声后居然没声儿了,周淙拿开电话看看屏幕,确实还在通话中,没卡没断,她又把话筒贴近耳朵,发现里头还是没有声音。
“小温?”她轻轻地叫了一声,里头没有动静。
周淙捂上左耳,用力把话筒贴紧右耳,终于听见电话那端响着细细的、沉稳的呼吸声,她又叫了一声“小温”,等待十几秒后依然没有回应,这才难以置信地确定温且寒就是睡着了。
原来是真的醉了啊,所以一直很亢奋地跟她说这说那,最后话没说完就倒头睡了。
周淙挂了电话,另外三人当即齐刷刷扭头看她,teresa最是直白:“你在笑。”
周淙这才意识到她脸上挂着的笑意还没收起来,但这会儿心情其实还可以:“还好吧。”
teresa第四次抬眼看向后视镜里的宋停和杨行,两个人泰若自然地坐着,甚至还对着后视镜里的她笑了笑。
引擎的轰鸣声嗡嗡叫响,杨行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车改得不错。”
teresa很无礼地翻了个白眼,偏头看了看副驾上一脸云淡风轻的周淙,不满地嘟哝两句:“难怪你这么痛快就应约,原来还带着两条大尾巴。”
杨行清清嗓子:“咳,teresa,尊重一下长辈,好吗?”
teresa不理会这碍事的长辈,还是有点无法接受,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周淙道:“容我冒犯地问一句,你是三岁宝宝吗?居然能同意他们跟着来这种要求?”
周淙皮笑肉不笑地抿了抿唇:“嗯,我是。”
“是什么?”teresa一时没反应过来,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周淙泰然自若地重复一遍:“我是宝宝,出门在外,我需要家长跟随左右。这在我们中国很流行,叫妈宝女、爸宝女。”
杨行得意洋洋地接话:“teresa,你不懂我们中国家长的苦心。对于中国人来说,孩子是我们的天、孩子是我们的命、孩子不能出一点小毛病,孩子别说30岁,哪怕80岁只要我还活着那就是孩子,那就得看着。”
teresa憋了半天,最终顶着一张一言难尽的脸色老老实实闭嘴,开车到了一处车场。
周淙到新加坡已经三周多,该看的风景、该走的路、该乘的船都体验过了,teresa约她来体验赛车。
车场不大,但赛道整得还挺像那回事儿,周淙偏头跟杨行说:“新加坡就这点地方还能搞这个啊?”
杨行拍了拍她的肩说:“玩儿车和泡女人差不多是全球富二代的共同爱好,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地方再小也能给你造出来想要的游乐场。如果你觉得不能,那只是因为你钱还不够多。”
“teresa也是富二代吗?”周淙不太想和那一堆张扬的男男女女往一起凑,一直都跟在宋停和杨行身边,远远地看着teresa和那帮人插科打诨,宋停悠悠地叹了一口气,“teresa可不是富二代,她祖上是清朝出去的红头船帮,富了好多代了。当然,这车场不是她的。”
周淙点了点头,懂了,teresa的家族不但有钱,可能还很有势。
直到硕大的头盔戴上后,周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坐在副驾上握着拉手,感觉手心里都是潮湿的汗,teresa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传过来。
周淙偏过头去才听见她在说什么。
“害怕吗?”
“有点儿。”
teresa笑得两眼眯成了月牙:“放心啦,不要怕,我可以开慢点不拿第一的。”
车子跑得飞快,感觉像贴地飞行,引擎轰鸣,像大水漫灌进耳朵里,有一处三连发卡弯过得周淙感觉都要被甩出去了,整个人、整颗心好像一直飘着。
teresa一圈又一圈地跑着,周淙在悬着心的紧张里不知为何有些茫然,直到衝向终点时,她都在跑神,连那震耳的欢呼都没听到。
下车双脚踩到地上的时候,周淙才恍然回神,teresa先帮她摘了头盔,接着才摘下自己的头盔,一手勾开头髮扬了扬头,一堆人“呼”地围了过去,把周淙挤在外面。
teresa是美颜张扬型的成熟女性,这会儿脸上还细汗晶莹,神采飞扬,周淙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这场景像极了心动的样子,可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此刻心静如水,那些剧烈的心跳只是飙车时的生理性紧张。
吊桥效应在她这儿失效了。
她对teresa的美丽、张扬和野性是纯粹的欣赏和羡慕,一分一毫都没有荷尔蒙悸动的感觉,周淙抬手捂在自己胸口上,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迅速地归于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