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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锦平缓着自己的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看,没有平时一连串的消息通知,也没有不停跳出的语音通话跟长文。
有的只是一片祥和宁静。
“为什么?”
“什么?”夏时白没懂,晃晃手机,“拉黑不想见到的人呗,这有什么的?无论是父母、亲戚还是朋友,只要不想理会,不想见,都可以删掉。”
“不快乐的源泉,干嘛要让它留在自己的世界里面,除了负担,带来不了一点好处的东西。”
“删掉?”秦知锦看着那个被自己置顶的帐号,那个永远是碧海蓝天头像的微信号,竟然也起了删除他的心思。
就像拉黑母亲一样,只要咬咬牙,下定决心,就能够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从自己的世界里面赶出去。
“……”
“不了,拉黑掉她,就行了。”秦知锦慌张地将自己的手机从夏时白的手里面接过,将它熄屏反压在餐桌上,大有不看就能当缩头乌龟的模样。
“随你,你觉得这样就行,那便是最好的处理方案。”
夏时白自己无父无母长大,跟孤儿院的来往也算不上深厚,只是心里面存着报答的想法,想让孤儿院的大家过得更好一点,才会将自己赚到的钱每个月定期转一部分捐赠给孤儿院。
她很难理解秦母,也很难理解秦知锦的无措。
不干涉成年人做决定,是朋友间最舒适的安全距离。越界,可就不好了。
哪怕先前在餐厅和现在处理家事的秦医生像是两个人,夏时白也无权干涉她处理家庭的态度。
因为那扰乱了朋友之间相处的舒适区域。
夏时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麵,瞥眼看到夏遥舟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碗里几根面条青菜还没有塞嘴里,倒是比街道办妇女主任还要忙活。
“小脏鬼,吃个饭都跟让你在泥地里面滚一样?也不知道你是把脸上吃得到处都是汤汁的。”
夏时白抽了张餐巾纸帮夏遥舟把嘴边擦干净,顺便照顾了下顾明意,就把自己碗里剩下的面条吃完,然后再用干净的餐具把两个小朋友喂饱,该洗澡的洗澡,该看电视的看电视,客厅才稍微有了声音。
夏时白挽起袖子,端着餐具往厨房走,干净利落地开始洗东西。
唯有秦知锦,仍然垂眸坐在餐桌前,等到厨房的水声逐渐变小,她才伸手将反着的手机翻过来。
置顶的男人像往常一样发来消息。
“为什么又要跟妈妈吵架?”
“你们两个不能够和平共处吗?”
“有时间跟妈妈道歉,过几天我有空了,带你去你想吃的东西。”
“……”
秦知锦退出聊天框,手指轻落在置顶上,像是生锈的齿轮开始缓慢运转,向左滑动,删除聊天。
一时间,压在肩膀上的负担轻了许多。
这就是她爸,一招从小用到大,看似在平衡製约她和她妈的关系,实际上说是挑拨离间也没有差。
真是神经病。
秦知锦觉得夏时白骂秦母的话很对,只是限定语错了——是一家子神经病。
……
因为房子相隔很近,夏时白考虑到她们母女俩现在还是病人状态,便在晚上极力挽留秦知锦跟顾明意留下来住她们家。
“我可以跟舟舟一起睡,你们两个睡一张床。主要也不清楚这种情况的发烧,晚上会不会复烧,所以你们两一起住我们这边会比较安全。”
而且,夏时白还没弄明白自己发烧陷入的“梦境”到底是什么。
要是她太长时间没有醒过来,家里面有一个大人在,也能够及时发现她的情况。
秦知锦看向顾明意,见后者点点头,也就松开顾明意的手,让她自己去玩。
“我要回去一趟,拿衣服。”
“好,注意安全。”
哪怕只是隔了一条铁栅栏,夏时白还是脱口而出的提醒。
秦知锦没有表露在面上,但心里却格外受用,以至于一晚上,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时好时坏。
夏时白带着两个小的上了楼,叮嘱她们在房间里面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跑,等她洗完澡再上来抱夏遥舟去睡觉。
夏遥舟紧抿着唇,手里捏着製作精美的数字卡片,坐在床铺上面没有应声。
倒是顾明意乖乖地点头,“好。”
大人一走,原本还算得上有些近距离的小朋友,瞬间中间隔出了一条“银河”。
虽然这条“银河”的开凿者,只有夏遥舟一个人,她还是孜孜不倦地拿着数字卡片,一张一张地摆放在自己面前,眼不斜视,隻关注于自己面前这一亩三寸地。
顾明意哪能不知道夏遥舟是在生自己的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对不起”说出口,睁着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遥舟的神情变化。
“……”
夏遥舟察觉到了,格外有脾气地挪动屁股,绕着定点,转了个方向,背对顾明意。
显然还有气,不想说话。
这一下,把顾明意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一把子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