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人家结
有趣,诸位文友若有谁想出下一段,老夫愿意奉陪。”
一蓝衣男子说:“我来我来,”
场上终于不再是单调的一攻一守的回合制,加字文更加灵活,却也不简单,诸位文友集思广益,有人偶然出了妙句,众人拍手叫好。
只是每每轮到听雨台的时候,苏语词总要接两小段,只因身旁这位蠢货早早被人灌满了酒一睡不醒。
一招赛过一招,这样下来七个回合之后,等到那人已经斟满了两杯酒,正要到第三杯的时候,苏语词叹一口气。
一道悦耳的男声忽然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响起,对上了那极难的小段,平仄工整而巧妙。
原本这对子是对不下去的,按照那小公子说的,只会越对越繁杂,他这么一开口,韵脚变了两变,就这么给后面的人留了回旋的余地。
一久久不语,只在旁边抱臂观看的某客终于咧嘴笑了,“今天总算没白来,b以往的要有趣的多了。”
在众人拍掌叫好的间隙,那男子颔首一笑,道:“如果小生记得没错,加字文讲究灵活而非繁文缛节,方才我与这位小公子成的是最后一段,十字段,诸位,若再想接,就得重头开始了。”
画云坊的坊主本是ch0u着烟斗,笑看台上风云,她目光流转,随一众目光看向站出来的那一位新星。
此人玉冠束发,面容俊朗,着一席银纹广袖月白se衣袍,腰间别着一枚天青se玉佩,看上去飘逸而潇洒,众人自道此人不可低看。
男子微微一笑,对台上那人问道:“小兄弟,不知我对得可好?”
他看着那赏林台上nv扮男装的小nv子,方才他便注意到此人不按寻常套路出牌,别人走高调,她走低调,别人平仄说的轻巧,她则故意出的别扭,就是要为难首台上的那一位小姐。
赏林台上的“小公子”除却两撇胡子,看上去实在娇小可ai,实则在方才骄傲地说自己的文词之时,便已x1引了一众人目光。
“啊,”李小公子见他点自己,装模作样地0了0嘴巴上面的翘胡须,道:“甚好,甚好。”
那男子听她故意压下声线,却还是有些娇气的“男声”,不由觉得好笑。
他转身,语气温和,对台上苏姑娘道,“小生也算是ai舞文弄墨之人,方才在台下看姑娘身旁这位睡过七回,不算尽兴,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再战诸位文友呢?”
苏语词见此人面若春山,肤白形逸,眉眼含笑,只消被他看一眼便能让人感觉心境“蓬荜生辉”,她未见过这般风光霁月的男子,生的也是极为…苏语词想到方才那糖葫芦主儿照着yanyan词出的,“姐儿探头,一只杏花半开,不是春光,胜似春光。”
“公子说的不错,按照规矩,我身旁这位应当可以离席了。”
苏语词抬头看向坊主,坊主也正有此意,她点了点头,众人见了,纷纷交头接耳。
身旁的蠢货被两个奴儿架着胳膊拖走了,苏语词心道终于不是累赘。
场上又是一番风卷残云,今日到场的个个真当是夺目无b,看客们都满意了——无外乎一直卧坐在薄毯上,眯着眼睛享受的明yannv人。
直到最后天se微沉,夕yan都照进了江水之中,最后一人也对上了第二轮加字文的最后一段,她终于放下手中物什,提起玄se衣裙,走上前去。
nv子身姿窈窕,披着貂毛围领,雪白suxi0ng半露,一张瓜子yan香脸庞叫人看了不忍挪开目光——这便是画云坊坊主,夜来香。
此人外是妖yan妩媚,可向来都是因着美se接近她的人,越深知她的高不可攀,从前坊主还愿意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讲讲话,也只是隔着珠帘,叫人与她b词,可多少年来,很少有人能一挑珠帘,快意一睹那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
妖yan在外,才情更是jg妙绝l,此nv只能梦中臆想,现实不可得。
“夜来香,是夜来香!”
夜来香自顾自屏蔽双耳,并不听台下私语。
她那狐狸般的眼睛,此时也真是像在寻找心仪猎物一般,扫视她心下中意的几位才子、佳人。
那男装小nv子,苏姑娘,梁公子,还有这新来的一位。
有趣,实在有趣。
夜来香笑得g人心魄,缓缓开口道:“方才苏姑娘都说了,我们画云坊,规矩是活的。”
“不若让我也打破一下常规,为在座几位贵客作最后一段罢。”
夜来香思索一下,朱唇轻启,字句宛如活了一般。
众人听她没有停顿,又品了一下这句话,才发现到第十二字的时候还没有断,这竟然是拾伍字开头,一人对上一整段。
妙,实在是妙。
李小公子眼睛都看直了,明明未曾与夜来香说过话,可她刚才那一瞥,简直是戳到了人的心尖儿上,又不负责似的飘走了,李莺莺0了0自己脸面,果然红的发烫,她听到有人笑话,“你看那小哥儿,就那么直gg的盯着坊主看,也不遮遮。”
她羞愤难当,简直要直接扭头和那人对峙,你不也盯着人家看么,凭什么说我?
“莺莺,”
梁宵玉温柔又无奈地看着她。
每每拔得头筹者,便能得到奖赏,坊主带人到画云坊最令人心驰神往之地——珍宝阁,单凭名字便足以知道,这里面藏着不少宝贝,坊主允许他在里面随意挑一件,什么都行,乐意就好,坊主邀请诸位文人墨客来自家做客,也愿意ren之美。
不过许多时候,一群文人之中,竟也无能够赚到许多积分的,这藏宝阁便愈发若隐若现,里面的珠宝就闪着光,一下一下地闪着人的心尖儿。
今日有两位,那积分的先生也微微惊讶,“今日有两位胜出。”
两位?在那位先生拿着积分图重新盘算的时候,众人开始自行猜测,如果没算错分数,那么两位状元自然是…
一群人自行画起了押,大家伙儿觉得兴致上来了,也愿意纷纷解囊来参与,有人押上十两银子,也有人0出五十枚铜钱,心里没什么负担,就当是不虚此行,用钱币做个纪念。
“沈公子,李公子,坊主这边请。”
先生颔首微笑,客气对两位挥一挥手,又负在身后,先行带路。
沈公子是哪一位?自然是后场风光霁月出场的那位新星了。
二人下座,走到互相对面,没有诚意地抱拳表示问候。
不怪李莺莺没用正眼看他,只因方才在台上,每每轮到两人作对,这沈姓公子总要刁难相b,要么就是走怪调,李莺莺纵使喜欢不走寻常路,可他出的实在太难!
沈青玉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轻笑一声,便迈步离开了。
走到二楼厢房,先生止步,客气抬手道:“二位,请吧。”
那门扉开着,一株桃花竟种在里面,不知是用什么仙药养成,树g有两小儿抱臂粗,树身盘虬,繁yan的桃花缀满枝头,格外美观,从里面飘来若有若无的香味,先生不再跟着,坊主就在里面。
坊主仍是侧卧在虎皮玄武毯之上,玄裙褶皱成花,她一手持着长柄烟斗,一边漫不经心地吞吐云雾,香房的帘子已经拉上,厚重的珠玉串子透着天光,掩盖着寂静。
“欸?她怎么不说话?”李莺莺心想,却也闭口不言,同那假笑沈青玉一样。
坊主终于觉得餍足,才放了烟灰,那灰尘洒落在地上,翘在虎皮毛发尖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