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冬宁看得出来,他对学习不怎么上心,也不怕老师。
不管是李文珍这种在学生面前严肃型的,还是田春林那种笑面虎,他都挺无所谓的。
不会顶撞,但就是……该睡则睡。
在这一点上,冬宁才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些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有的样子。
其他大多数时候,他太沉默。
最近,郑涛和孟凡超找他多一些,打了几次篮球,连带着班里的其他男生也逐渐开始跟他有了来往,冬宁才觉得,他身边好歹热闹了一些。
虽然他本身看上去还是沉默。
一上午,冬宁表面上很正常,实则一直都惦记着孟凡超说的盛誉不去奥赛班的事。
中午放学,刚好盛誉没有老师一走就窜出教室,其他同学都往外走,冬宁才找到机会,想问问他怎么回事。
盛誉一开始没说话。
看在冬宁眼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仿佛写满了苦闷和为难。
“还有,你哪来这么多钱?”冬宁把笔袋里那几张一百块拿出来,“给我干什么?”
盛誉道:“下个月早餐费。”
“三个你都吃不了这么多。”
哦,她今天不做小黄鸭了,打算做个股满了气的气球。
冬宁又问一遍:“为什么不去奥赛班了呀?”
知道冬宁带的早餐都是自己做的以后,盛誉其实已经决定不再让她带了。
瞎话也准备少编一点,比如说,他单独在外面找老师辅导竞赛的事,应该给冬宁说一声。
不然她能操心两个月。
但就是这会儿,12班的杨硕出现在了19班的教室门口。
听别人嘴里说的话,都是杨硕热脸贴冬宁冷屁股,当冬宁的舔狗。
但这会儿,亲眼看见冬宁对杨硕的态度,盛誉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哎呀,你腿这是怎么了?”
盛誉心道,有那么惊讶吗?和知道他吃不
起早饭的时候的语气都差不多了。
杨硕道:“没事,就摔了一下,是我妈大惊小怪,非让我拄拐……这是郑涛的物理笔记,麻烦你帮我还给他行吗?”
盛誉心道,是啊,这不没事吗……找什么借口,郑涛一笔狗爬字,借什么笔记。
冬宁道:“好,我放他桌上。你这样就不要上楼来了呀,疼不疼啊?”
杨硕笑了一下,盛誉看着也呲牙咧嘴的。
丑得像他昨天路过美术教室,里头那几个没成型的石膏像。
又听杨硕道:“有点疼,不过我是男生,能忍。”
盛誉心道,忍者啊?那得先脱个国籍,当日本人。
冬宁道:“哎……要小心一点,伤筋动骨一百天呐。”
“好,我听你的。”
盛誉:。
打球时酷爱挤人,却在平地摔了狗吃屎的杨硕,还个笔记本还了将近五分钟。
等冬宁回到座位,脸上还挂着担心。
“盛誉啊,你去打篮球跑步也要小心点,咱们现在还在长个子,伤到了好危险的……”
“我缺钱。”
“啊?”
“不去奥赛班,为了退钱。”盛誉说,“你能教教我吗?两千五怎么过一年?”
作者有话说:
冬宁心道:两千五,过一年,这个真教不了啊tat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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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上男朋友◎
两千五怎么过一年,冬宁不知道,但她知道,明明考上了奥赛班,却没有钱读,肯定挺难受的。
这就像不同的人对待昂贵的商品的不同态度。
有人不喜欢。
有人喜欢,但因为能力不足,所以不会花钱去买。
还有的人,喜欢到花钱买来,但因为自己无法承受,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货。
肯定是最后一种心态最复杂。
尤其是之前,他说要去奥赛班的时候,语气还很笃定。
不过,说再多,冬宁自己也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对盛誉的帮助,只能是口头上多于行动。
她没有能力。
下午自习,田春林叫冬宁去办公室。
这个时候,他难得在学校,冬宁抓住机会,带上最近在用的一套课时测验卷和步步高,跟他确认后面几天的生物作业。
“在这儿,这儿,这儿,签名字,签完都摁手印。”
冬宁前脚迈进办公室,田春林就拿出一张申请表来,印泥也在一边放好了。
是特困生的名额。
冬宁的情况,刚进十五中时,当时的社区就跟学校反应过。
田春林作为她的班主任,非常清楚。
这是她进校以来的第三个学期,每个学期的名额都有她一个。
十五中的这项工作做得很人性化,没什么强行煽情和感恩的流程。
一般来说,学生自己写申请交给班主任,班主任确定以后,等着卡里打钱就行。
像19、20班这种成绩拔尖的班级,学校的政策倾斜很大,普通贫困生的名额也多。
偶尔出现申请人数不够的情况,多出几份,就当成奖学金发。
冬宁的特困名额比较少,比其他人多五百块钱,一共给两千,两个学期就是四千块。
这在她的入账中占比很大。
田春林正在埋头批攒了两三天的作业,提醒了一句:“晚自习写一份儿申请,明天早上给我。”
“算了。”他又改主意,“表你拿走,写好申请自己交到行政办公室,给李明艳老师。”
这套流程,冬宁已经很熟悉了。
她边说“谢谢田老师”,边在办公桌后弯腰签字。
“冬宁啊,”田春林随口道,“最近学习怎么样?这快期中考试了。”
冬宁道:“挺好的,跟以前差不多。”
田春林抬头看了她一眼。
冬宁签完了字,手印也摁好了,把田春林的印泥盖好,摆在他的笔筒旁边。
“该布置作业了?”
“嗯,后天开始的,您看看。”
田春林手里的红色水笔蘸了蘸墨水,刷拉拉翻书,划好了范围。
冬宁又拿出一张便签纸。
“这是上周轮流讲测验卷的名单。”
记录有郑涛、林佳乐、郝舒雨、孟凡超。
冬宁是学习委员兼任生物课代表,其他科目老师没时间讲的卷子,她也要安排同学尽量过一遍。
田春林知道,讲错题这活儿没什么人愿意干,所以总是跟冬宁关系近一些的学生在帮忙。
上上周是汪海澄他们几个。
开班会的时候,田春林拿三好学生的奖状诱惑过好几次,但来来回回,一直总是这些人的循环。
“放那吧。”
“你同桌没讲讲?”李文珍插话道,“外面来的高材生,天天睡大觉,咱们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水平。”
冬宁明白,这种话不用回答,站在原地傻笑,田春林大手一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