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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那人连忙给他们讲了聂照在逐城是如何如何,听得他们一愣一愣,满脸的不敢置信。

“就他一个小白脸?”其中一个虬髯大汉不信,露胳膊挽袖子起身,寻向聂照而去了。

众人见此,都兴致盎然地看着,一来想看看到底这个小白脸是不是真如人家所说的那么厉害,如今有人甘做出头鸟,他们也乐得看热闹。

若真说起来,聂照那张脸,当真是比他们所有见过的小娘们还要漂亮,唇红齿白,眉如翠羽,眼含秋水,头发散下来的时候,乌压压的如云似雾,还以为他木兰代父从军,一开始大家都对他百般照顾,后来一起洗澡,呵,人家那衣裳一脱,肌肉比他们都大块,看了真真教人嫉妒。

“你!敢不敢同我比划比划!”大汉取来长枪,指向聂照。

聂照怀中正抱着这些日子赚来的银钱,对着烛火吹了吹上头的灰尘血迹,目光瞥他一眼,并不理会。

他这些天被分配到护守女墙,半夜常有不知死活的勒然人想要攀越,都被他提到墙上来杀了,一个人头换一百文,从勒然人身上搜刮来的银钱也能归他所有,攒下不少。

大汉见聂照不理他,提枪朝着他头颅刺去,聂照不耐烦地偏身一躲,随手取了枚铜钱扔出去,擦着大汉面颊而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铜钱弹在不远处的墙面上折回来,叮当一声重新落回聂照的掌心,他夹起晃了晃:“下次再有就是擦着你的脖子过了。”

大汉不信邪,啐骂一声:“奇巧淫技!”

还要再刺,聂照烦得不得了,他好不容易数到五百枚,反手夺了他的枪,直插在他两腿间,将他钉在墙上,冷冷地瞥他一眼。

大汉只觉得那冷冰冰的东西,距离他的宝贝只有不到一寸,登时额头冷汗津津。

“好!”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拊掌赞叹之声,众人纷纷,忙行礼:“将军。”

聂照将铜钱收好,才慢吞吞从通铺上站起来。

“我见你身手不凡,如今军中有一紧急军务,你可愿意接受?”来人是逐城守备军的副将牛力,他眼大如铃,一身正气,看着便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

“可有赏钱?”

牛力大喜,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两千文!”

聂照还价:“三千文。”

牛力咬咬牙,最终还是同意了,将他带去自己营帐,细细说了此次的任务。

皇后与太子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人为,是被潜入入宫中的一伙乱匪所杀,如今乱匪流窜到逐城,就停歇在逐城五十里开外飞鹫崖附近的山里,朝廷秘密下旨,要逐城守备带人将此伙乱党秘密剿灭,因此事关系到皇家秘闻,所以不得声张。

牛力听闻乱匪之中皆是武功高强之辈,且此次任务要秘而不发,必得在军中集结一队功夫上乘之人。

聂照觉得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如今朝中已是黄贤当政,若太子与皇后被乱匪所杀,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即便要做出忠臣模样,也该大张旗鼓地令各地绞杀乱匪才是,秘密诛杀,此中必有蹊跷。

但为了三千文赏金,他还是决定试上一试,他贪婪,不行就算了再说。

牛力交代好一切,拊掌:“明日我便和你一同前去,到时候我们声东击西,我在山前做出围攻之势,你绕后伏击,必要将此些贼人绳之以法。”

第二日一早,聂照便与牛力轻装简骑,带了一队人乔装前往飞鹫崖。

牛力起于草莽,没什么架子,十分健谈,拍拍聂照的肩膀:“我瞧你小子大有可为,今后继续保持,我到时候向刘将军为你请功,马上升百户,明年升千户,后年升万户,再过几年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哎呀,想想就妙!”

刘将军就是逐城守备大将刘方志。

聂照轻笑,浑不在意:“牛将军倒是很乐观。”

牛力握拳,敲敲自己的胸口:“你的能力,我放心。”

一众人说说谈谈,晌午便到了飞鹫崖附近的山中。

地面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他们顺着血迹一路找寻,终于确定了乱匪藏身之处。

牛力摩拳擦掌,依照计划,带着几个人,在马上栓了铃铛枯草,来回奔跑,做出有不少人将要从正面进贡的假象。

聂照带着三个人,拿着弩箭,绕后伏击。

他爬俯在草丛中,手里摸索着分下的弩箭。

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不产自于大内,也不是产自逐城,他愈发觉得这次任务不简单了。

“弩箭暂且收起,听我号令。”他谨慎地叮嘱带来的三人。

三人纷纷颔首,领命收了弩箭。

不多一会儿,前面的草丛骚动起来。

几个身着黑衣的健壮男人持剑开路,警惕地看过四周后,才向后打了个手势,一个虽穿着黑衣,却明显料子更加上乘的少年扶着另一个受伤的黑衣人从钻了出来,他蒙着面,只露出眉眼。

几个男人背靠背,谨慎地打量四周,大抵是在说埋伏之事,然后缓慢地挪动着,生怕惊动伏击之人。

近了

愈发近了

眼看着不足十步,竟然要令他们逃离了,聂照身后一个士卒终于按捺不住,重新举起弩箭,欲要射出,被聂照一把按下。

几个黑衣人惊恐地看向他们藏身之处。

“你疯了?还不动手?”

“若是想死,大可动手试试。”聂照低声呵斥。

蒙面的少年眼神尖锐,与聂照的目光对上,他似是懂了什么,向他作揖,连忙带着几人上马逃离。

不多一会儿,牛力带着人过来,见他们竟然没有伏击成功,又惊又怒:“你们怎么将他们放跑了?”

跟着聂照的三人纷纷指责,是聂照不允许他们动手,眼睁睁将人放了的。

牛力灯起铜铃般的眼睛,刚要责问他,聂照便已经扔了手中的弓弩:“牛将军若想背上刺杀太子的罪名,大可现在追上去。”

“什么?”聂照此话一出,不止牛力,周围几人皆是大惊。

“怎么会是太子?”

“太子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那些人衣着虽看似简朴,实则却是宫中特供的澄湖锦,少年的更为不简单,是专供皇室的天水缎,从京中到逐城,相隔千万里,为何朝中屡屡下命,他们却还活着,牛将军难道真的不愿意多想一想吗?是无人敢杀还是杀不掉?”

牛力心惊肉跳,一时沉吟。

“哪有乱匪,是如此孱弱的少年?况且黄贤当真好心到要秘密替皇后与太子报仇了吗?人尽皆知,黄贤一党与皇后一党可是不死不休,如今连交给我们的弩箭都抹去了所有标识,难道牛将军也不想想,有何蹊跷?”

牛力越是细想,越冷汗津津:“逐城,逐城一向不掺与京中之事。”

“所以逐城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冤大头。”

聂照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回忆起那少年的眉眼,竟然与姜月有六七分的相似,牛力心惊肉跳,他比起牛力不遑多让。

作者有话说:

◎灿州水灾◎

事关重大, 在场之人皆被牛力警告缄口,万万不能往外传去,对外只说到的时候, 那群贼人早就已经走了。

“此事还是应当禀报刘将军,令他来定夺。”牛力心有戚戚。

“我们并无证据,如何单凭一面之词令将军信服?”聂照眼睫微垂,向他建议, “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最好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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