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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望着他,“我怕错过此刻,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要与他一生,是很难的事。
但倪素在跟着兽珠找到他的那一刻,还是那么说了。
“我们就要此刻,好不好?”
她在笑,眼泪却从眼眶跌出来。
红烛摇曳,暖黄的灯影之间,徐鹤雪久久地望着她,他伸出手,抹去她面颊的泪珠。
“我们不拜天地,就拜土伯大人。”
倪素握着他的手,与他一起对着香案上的兽珠跪下去,“我答应过土伯大人,要一生供奉他。”
这实在太像是徐鹤雪欲念所化的一场幻梦。
他的克制与谨慎都因为她的眼泪,她的话而荡然无存,他神思混沌,与她跪在香案前,他朱红的衣摆与她的喜服几乎融于一色。
风雪拍窗,室内寂寂。
倪素坐在床沿,低头看着徐鹤雪卷起她的绸裤,她的膝盖已经从红肿变得乌青,他冰凉的指腹揉着药膏在她膝上,他忽然说,“倪阿喜,我很惭愧。”
“什么?”
徐鹤雪抬头,清冷的面容上依旧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说,“我的不敢,令你走向我,走得很辛苦。”
“我知道你不是不敢。”
倪素的眼皮红红的,她看着一缕浅发落在他脸侧,他一双眼睛剔透而干净,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她低下头,贴上他冰凉柔软的唇。
很轻,很轻的一下。
徐鹤雪浑身僵硬,眼睫抖了抖。
忽的,
她的笑声落来,徐鹤雪方才发觉自己的莹尘像烟花一样四散跳跃,他所有的心事,无处可藏。
倪素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你心里如何想我,我都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即便什么都不与我说,你离开,我一样会很想你,既然都是一样的想,为什么我们要辜负现在还能在一起的这些时间?这世间有没有永恆我不知道,我们能过好眼下,就过好眼下吧。”
她说,“徐子凌,你是逆流而上的人,我也是,你知道我的脾性,若不是真正理解我,相信我的人,我宁愿自己一个人也不要什么郎君,女子这一生,又不是一定要囿于情爱。”
因为她也是逆流的人,所以她这一路走来也如此艰辛。
但她从来都无惧这样的艰辛。
徐鹤雪一言不发,只是抬起头仰望着她,他不知道她唇上的口脂因为她的吻而揉淡在他的唇角。
他只是看见她忽然又弯起眼睛。
他也不知她究竟因为什么在笑,他想抱她,于是就这么做了。
双臂收得很紧,将她揽在怀里。
“你冷不冷?”
他问。
倪素摇头,笑着抱住他的腰。
“我不愿你为世俗所困,”
徐鹤雪摸了摸她的头髮,“亦不愿你为我所困。”
倪素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你从没有困住我,你甚至是那个最希望我自由自在,而非囚鸟的人,对吗?”
“嗯。”
徐鹤雪应了一声。
他希望她恣意,也一定要开心,她是他心中敬佩的女子,是绝不会因世俗而生惧的女子。
这一生,她有很长的路要走。
若可以,他多希望自己可以伴着她走,哪怕是草木,哪怕是微尘。
倪素将屋中的烛火都按灭了,屋中隻余从棂窗外掠来的月华与徐鹤雪周身浮动的莹尘,但他的莹尘照不亮他的眼睛,只能让她借着这浮动的微光而走回他的面前。
“倪素?”
徐鹤雪双手按在膝上,唤她。
“怎么不叫倪阿喜了?”倪素弯身凑近他。
她温热的鼻息轻拂,徐鹤雪几乎一瞬抓紧膝上的衣料,又听见她说,“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她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在碾碎他的理智。
“那个箱子,就是你儿时埋的那个吗?”
她与他说着这样的话,徐鹤雪却感觉到她的手落来,他看不见,感官却异常敏锐地跟随着她的举止。
衣带松散,她掌心的温热犹如覆在寒冰之上很轻缓地来回。
“是……”
他齿关微颤。
“你为什么要把它给我?”
倪素的声音倏尔离他很近,就凑在他的耳廓,“我记得,那是你要背着你的泼辣夫人,藏的私房钱。”
“我说过,要把它给你。”
徐鹤雪难捱地想要躲开她的手。
“那你想让我将它当做什么?”
窸窣的衣料摩擦声中,倪素的手停在他的腰侧,那里似乎有一道伤痕,已经结痂,却不见好,“聘礼吗?”
她指腹很轻很轻地经过那道伤疤,徐鹤雪仰头,他的面容依旧苍白,他没有声息,也不会脸红,只是绷紧下颌。
倪素看着他,乌浓的几缕发丝在他耳侧,他颈间皮肤冷白,血管淡青,突出的喉结嶙峋,难耐地轻滚。
她的手指,终于逼出他的一声:“……是。”
倪素“嗯”了一声,说,“我用一辈子的香烛,做嫁妆好不好?”
徐鹤雪猛地伸手将她禁锢在怀中,他顾不得自己的怀抱这样冷,双唇轻吮她的唇瓣,生涩而小心。
“倪阿喜,你为什么觉得不会有人比我更好?”
他在黑暗里,捧住她的脸。
“你总是自省,总是自损,生时光明磊落,死亦赤诚为人,你说你敬佩我,其实我心中更敬你,”倪素握着他的手腕,“虽人生不过半数,但我确信,往后此生,对我来说,再也不会有比小进士将军更好的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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