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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笙跟秦灼的消息轰炸而来。
可这一次不是她们闲来斗嘴,而是失去主张的慌乱。
【怎么回事,阿惜怎么退群了?】
【不是,她怎么还把我删了!】
【她把我也删了】
【靠,为什么班群她也退了?】
【我查不到她这个号了,她销号了?】
【顾念因,大神,你出来说句话啊,阿惜怎么了,你是知不知道点什么?】
【阿笙,上午的帖子也没有了。】
【到底怎么了?是学校不让你们谈恋爱吗?这是不是太严重了?】
……
三九的第一天,这个冬天在南城上空盘旋的冷空气又更新了。
最高温度也已经跌到了零下,阴沉了大半天的南城上空细细密密的,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也不知道谁的一句话,班上的同学纷纷抬起了头朝窗外看去。
那细小的白色随风飘在空中,给枯黄的广场草地铺上一层薄薄的雪色。
新年伊始,南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自习课刚打了预备铃,教室里的人纷纷耐不住性子的往窗外看去。
钟笙也不例外,甚至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对着窗外的雪景掏出了手机。
孩子们新鲜,老师也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汪婷秀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教室,她还是过去的风格,看似严厉的拍了拍讲台道:“行了,看完雪都把寒假补课书签了啊,班长负责,下午上课前交给我。”
“好。”班长怕是班上此刻唯一一个认真听汪婷秀话的人,对她点了点头。
秉承着早签早完事的原则,钟笙将录製的视频保存好,拿着笔就过去了。
秦灼走过来的慢一点,钟笙签着,就跟她招呼:“我替你签了!”
“谢了。”秦灼走的不紧不慢,又像是担心钟笙签不好似的,站过去撇了一眼。
然则,钟笙还真的出岔子了。
秦灼看着钟笙正要签完的名字,轻拉了她一下:“哎,阿惜走了。”
钟笙看着跟自己名字并排在一起的两个字,一下顿住了笔。
她眼神里似有慌张,接着就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飞快利落的划掉“林惜”二字:“……啊,瞧我这个记性。”
可这还不算完,秦灼接着就又抵了抵钟笙的手臂,声音更沉了些:“还有大神。”
习惯总是难改。
钟笙看着她早已经签习惯的四个名字,笑容彻底落了下来,她盯着被她划掉的“林惜”和还没写完的“顾念因”,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灰蒙蒙的阳光里飘着雪花,从没关严的窗户落进了教室后排。
没有被搬走的桌子并排着放在一起,空荡干净的,与高三紧张的压力氛围格格不入。
先是林惜什么都没留下话,直接退学。
然后顾念因也走了。
整个学校都抹去了顾念因的名字,论坛帖子清空,原本满是模考成绩残骸的公告榜一夜清理干净。
新换上的四模成绩单完全没有“顾念因”的名字,年级第一又变回了原本尖子班霸榜两年的学生。
顾念因就像是大家在高三严重压力下,幻想出来的一个人。
这个班里的每个人都记得她,却没有她存在在这里的证明。
“嗡嗡。”
轻浅的震动贴在少女棉服的口袋,她收回了看向学校最边上教学楼的视线,拿出了手机。
是铁路12306发来的温馨提示。
【尊敬旅客朋友您好,您乘坐的由南城北站开往京都南站g104次列车预计将在三十分钟后开车,请提前准备好您的行李物品……】
她低垂的眼睫浓密而细长,遮掩着她的瞳子,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这条短信。
所以读了没两行她就重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露出的手腕画着片深褐色的痂。
雪落在她头顶的帽子上,已经积了有一层了。
她并不怜惜,随手便抖了抖帽子上的雪,再也没看学校一眼,转身离开。
与长空飞过的一架飞机擦身而过。
【各位尊敬的旅客朋友,欢迎您乘坐su1483航班前往俄罗斯莫斯科机场,本次航班将由我们竭诚为您服务……】
“你离开我的时间越长,你就越成为我的一部分。有时候我甚至不明白,你从哪里结束,我从哪里开始。”
雷鸣闪过天际,午夜的天空骤然亮起。
大雨倾盆而至,不断衝刷着窗外的世界,干净透明的玻璃挂着雨水的痕迹,终于有了形状。
林惜被顾念因压着靠在墙上,骤降的温度毫无间隙的穿进她的后背。
刺冷入骨,就如面前这人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明明只是过了一秒,林惜却觉得像是过了半年那么长,将她这些年一直刻意回避的那段记忆,全都唤醒了过来。
报復,爱意,卑鄙。
被染满鲜血的断掉的骨头。
十七岁的林惜坐在正要启动的云霄飞车上,卑劣刻意的问顾念因什么是“吊桥效应”,却没想到会被顾念因反扣住掌心。
离心力剥离着人的灵魂,像是要将两个不同的人格融合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