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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干嘛去?”
穆长钧头也不回,“母亲,我突然想起来——我是被现任家主赶出将军府的人,长久留在这儿太讨人嫌。既然母亲身体康健,大哥有……有大嫂在旁照顾,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话间,他已经衝到容管家处,把手一摊,“容大叔,给我一万两银子花花呗。”
容管家和何管家同为穆将军府的管家,一个管钱,一个管内外事务,两边都是世代在将军府干活、家奴出身,因做事细致、忠心耿耿,被老将军开恩,放了自由身。
穆长钧直白要钱,是他知道容管家和孙妈妈等伺候母亲的老妈妈们关系和睦,是母亲信得过的人。
谁知容管家抬起头,为难的笑了笑,没吭声。
穆长钧……
这……莫非他狮子大开口了!?难道大哥伤后,家里财政紧张到一万两闲钱都掏不出来了!?
穆长钧很体恤府里的难处,换了个姿势,温和的笑着说:“一万两银子太困难的话,五千,就五千吧!”
五千两银子,省着点花,也能潇洒年了。
出乎穆长钧意料之外,容管家又摇摇头。
“那三千?两千?不行了容大叔,一千五百两是我最低底线,不能再降了,拿这么点银子,连好一点的寓所都赁不起啊……”
容管家终于开口,“二爷,您别和我开玩笑了。如今别说一千五百两银子,一百五十两我也给不了啊。如今公中库房的钥匙都交给大将军保管,您若真是手头紧……”
他说着,解开自己腰间钱袋子,取出一锭银子来,“我这儿还有十两银子,二爷您先拿去花花吧?”
穆长钧到底不好意思搜刮仆人的钱,悻悻然的走开,回到佛堂,那脚步声顿时沉重不少。
孙妈妈正在帮他和刘夫人说情:“夫人啊,二爷刚回来,您对他这样苛刻,难免伤了母子感情,不如您再考虑考虑,还是把库房钥匙拿回来……大将军不能动,少夫人也不聪明,那么多银钱交由他们掌着,始终不太妥当啊……”
刘夫人叹气,说:“从小我最疼的就是老二,总觉得他爹早早定下了老大当继承人,对次子不太公平。他一出去六七年,我每天求神拜佛,也不过是祈求神佛保佑我们母子们平安。”
“既然如此,不如……”孙妈妈急急的想说什么,却被刘夫人抬手阻止了。
“你不必再说了。”刘夫人保养极好的雍容秀美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坚定神色,“老大如今伤势好转,又娶了妻,我还把持着公中库房的钥匙,不放手让儿媳妇历练历练,也说不过去。”
“再者,老大说的对。古语有云,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若想宠着老二,从我的嫁妆里拿些出来,也够他一两年花销的。但放他出去,将军府再也没人撑着,他日败落了,老二也不能独善其身。”
孙妈妈又不敢说话了,最近总觉得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刘夫人放下捻揉的润亮生辉的小叶紫檀佛珠,感慨的说:“有些苦头,长钧小时候逃过了,现在就得吃。现在不吃,将来得吃更大的。”
穆长钧侧身站在门外,有些意外母亲竟会说出有纹有理的话来。
印象中刘夫人常年吃斋拜佛,不爱理家,婆子管家们向她报帐,她总头痛。
既然事情板上钉钉,没有转圜余地,穆长钧索性装没事人一样蹿回母亲身边,帮她揉着肩膀说:“母亲,我并不是不想习练十八般武艺,好让大哥心无挂碍的养病。只是我没有基础,大哥要求一向严苛,我怕在大哥的教诲下熬不过三天……怎么办?”
其实他才不怕咧,曾经厉害的兄长如今连轮椅也需要人推,想责罚自己,他也够不着啊。
“我囊中羞涩,伤着了想自己买帖药膏……也买不起……”穆长钧叹气。
刘夫人叹气,穆长钧立时乖顺蹲下,让她可以和儿时一样抚摸自己的头顶。
刘夫人摸了摸,终于下定决心:“你在你大哥处好好学艺,每坚持七天,我就从我的私库里给你一百两银子。”
穆长钧抬起秀长明丽的双眼,黑眸含笑讨价还价,“太少了母亲,一百两能干什么?五百两!”
“五十两。”刘夫人狠下心来,她算是看明白了,想老二长长久久陪在身边,务必用钱吊着他。
“你再啰嗦,五十两都没有。”
“……多谢母亲!”
“其实你不必担心。你大哥真是异想天开,要带着你大嫂和你一起练武。她一个千金小姐,你大哥都有把握让她出师,你再怎么说也比你大嫂一介女流强多了!”刘夫人极有信心的说。
穆长钧:!?
什么?
早知道颜玥儿也去练武,他就是倒贴钱也会准时应卯,绝不误下一天功课!
次日大清早,宴云顶着遮不住的两个熊猫眼,和何管家一道,推着穆长沣到了后花园幽僻处。
宴云夜里没睡好。
昨晚上穆长沣愈发过分,熄灯就寝后,他突然说身上疼、不舒服,吓得宴云赶紧翻身而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摸了穆长沣一遍,黑灯瞎火的,他差点碰到小穆长沣,顿时吓了一跳。
他收回手去,就着依稀的星光,却见穆长沣唇边含笑,说:“摸高兴了吗?”
宴云脸颊发烫,“你还是个大将军呢,越来越没正形了,谁想摸你啊,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