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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轻羽受到启发,恭敬的朝着林大儒见礼,然后挺直脊背。
在这个时代,座位安排不凭身高,而是凭学问、天赋。
林大儒见槐轻羽黑黑瘦瘦,手指细得像漆墨的筷子,下意识觉得他根本拿不稳笔。
走至槐轻羽面前,双手背后,目光锐利,“有无学习基础?”
槐轻羽面对着这般学问深厚,严厉无私的大儒,满心恭敬,如实回道,“无基础。”
林大儒下巴一抬,吩咐道,“去,坐在最后方。”
槐轻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两个书童,蓝柳和青鸿,各自有一个小桌子,坐在他的两侧,承担着为他研墨秉笔的工作。
槐轻羽前世差点考上了状元,学问自然不差。
但他现在重回,只能藏拙。
但他不准备一直藏拙。
林大儒指点了他几下,先叫他写基础的笔画。
他初时运笔笨拙,但写了一会儿,便已见成效,写得像模像样。
林大儒顿时被他吸引了,一直停留在他座位旁,静静观赏着他由凌乱,到条理清晰的字迹。
一时间大为震撼,满眼写着惊喜。
天才!他发现了一个天才!
这字进步得如此神速,令他讚叹,只是不知认字做文章,会不会也学得这般神速。
看来,这个未来的栋梁之材,大蕴朝冉冉升起的新星,终于轮到他林方来发掘了!
压下满心的喜悦,林大儒决定确认完毕后,再向秦首辅宣布这个事实。
见槐轻羽已经将几个笔画写得像模像样,林大儒又布置了几个,让他细细临摹。
布置完后,一抬头,看见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空位。
顿时来了气,“秦三公子怎么还没来?已经迟了大半个时辰了!”
说罢,命人去请。
过了几刻钟后,秦宛书才姗姗来迟。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衫,腰间挂着小花形状的香囊,脚上穿着一双淡蓝色锦鞋,髮型精致,显然刚刚正在打扮。
不满的踏进教室,还未来得及抱怨,便被林大儒拿着教鞭,狠狠打了手背一下。
秦宛书顿时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小声啜泣了几下,怨恨的抬起脸,瞪着林大儒,“你凭什么打我?”
“你迟了多少,难道不知?”
“与你何干?我的爹爹是当朝首辅,我的娘亲的将军家的女儿,我的哥哥是天生的状元,我长相又是如此的美貌,爹娘,哥哥皆宠爱我。”秦宛书掩下眼底的阴狠,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林大儒,像是在看一个迂腐快烂掉的老东西,带着天生的倨傲态度,道,“我实在不知,我这种条件,随便嫁个王公贵族,都绰绰有余,凭什么还要辛苦读这些书!”
林大儒虽然略知秦宛书的秉性,但听到这直白的说法,还是被气到了。
目光严厉的盯着秦宛书,面容绷得如同生铁,规劝道,“你虽是哥儿,但将来能走的路,不止嫁人生子一条。你可知孕育的风险?仰人鼻息的辛苦?将来你嫁了人,胸无点墨,一事无成,夫家会对你好吗?”
秦宛书充耳不闻,翻着白眼反驳道,“我长得这么漂亮,我未来的夫君肯定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凭什么不喜欢我?”
林大儒见他油盐不进,当即握紧教鞭,扬起手准备再打几下。
身为先生,学生不学习,还满脑子歪思想,他是有资格管的。
就连当今已至中年的圣上,幼时完不成作业,他也抽过不少次。
槐轻羽在一旁见了,心情不免紧张起来。
林大儒一丝不苟,公正无私,在他心里是好老师,他打心眼里尊敬。
但秦宛书却对他恨之入骨。
上一世,林大儒处处严厉,每当秦宛书懒惰迟到、不写作业,便会严厉出手鞭笞,然后给他制定严苛的学习计划,逼迫他完成。
秦宛书自恃美貌无人能抵抗,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身边有不少被他美貌吸引,围绕过来的纨绔子弟。
林大儒也是男人,对那些男人肮脏下流的眼神了然于胸。
生怕秦宛书只会吸引苍蝇,成为一块腐肉,便强迫他改掉张扬轻浮之举,规范他的言行举止。
就这样几年过去,秦宛书被教导得才华横溢,举止风流,气质斐然。
走到哪儿,都有不少公子,真心实意仰慕于他,对他死心塌地。
他名动盛京,再配上他那娇艳动人的容貌,被誉为盛京明珠,最后如愿嫁给了一位皇子,贵不可言。
而费劲心力,成就他的林大儒,却遭到了他的报復。
嫁给皇子后,秦宛书得了权,便让人废了林大儒引以为傲、提笔写字的双手,还污蔑林大儒为了虚名,心理变态,无故体罚学生,收受贿赂,打压穷学生,虚伪至极。
就这样,林大儒不仅成为了废人,还背负骂名,走到哪儿都会被唾弃辱骂,整个林家都被牵连。
即便如此,秦宛书尤不解气,又命人去林家放火。
最终,卧病在床的林大儒被活活烧死,林家上下十几口人,也全都丧身火海。
他死时,无数路人站在他烧焦的尸骨前,欢呼雀跃,庆幸死了一家恶人,没有波及好人。
没有人想要收敛那些焦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