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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临渊轻柔一笑:“师傅,杀他们的理由很重要吗?”
元浅月点了点头。
玉临渊看着她,脸上神情褪去,流露出了十分不解的神情,啧了一声,像是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忍不住蹙着眉头说道:“如果真要一个理由的话——只能说,弱肉强食吧,他们太弱了,所以该死,这也可以算理由吗?”
元浅月从没想过玉临渊会给出这样意料之外的回答,这话里行间,都泛着非人的冷漠。
她骇得僵在原地,只是因为他们弱小,所以就该死吗?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玉临渊朝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十分懒散而随意地说道:“师傅如果不信,可以看一看我的记忆。”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记得,我从望天宗的残卷上,学过共情的阵法,师傅,你想要看看吗?”
人生信条
这世上,有人生来,注定就是不同的。
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猎场,而玉临渊生来是最低等的存在。谁都可以在她身上咬一口,撕下一块血肉,或许还要踩一脚,然后餍足又得意地离去。
她在黑暗中舔舐伤口,冷眼旁观,默默地去学会该如何承受,如何蓄力,如何反击。
世界并非善意,也并非恶意,她只是恰好生为最低等的卑弱生灵。她承受着被欺凌碾压的生活,渴望着成为强大的存在,去为所欲为,凌虐践踏一切。
她的出生,并不是个好兆头。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乌云密布,暴雨倾盆,在呱呱坠地后,接生的产婆告诉生下她的绝色名妓,她赌输了。
“是个女孩,林家不缺女儿,隻缺儿子,真是晦气。”
这是接生婆在看清名妓后惨白而后悔的脸色后,悄悄说出的一句埋怨。这个曾经名动一方的绝色名妓如今已容颜老去,年华不复,所以趁着她尚能生育,孤注一掷,放手一搏,怀上了当地富裕一方的林家家主的种。
可惜了,等到出生,才发现是个女孩。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个风流场的名妓以高龄之身冒险生育,身材走了样,结果却又输在生了个女儿。
历来只听带回私生子,何曾听闻找寻私生女?
从此之后,名妓再不能借着风韵犹存的美貌对恩客挑挑拣拣,只能接那些自己以前看都不会看的平常客,她的心中充满了恨意,立刻吩咐把这个孽种丢出去喂狗。
她刚出生,就被扔进后面的狗圈。这里驯养了一条名贵的白毛犬,是达官贵人们最喜欢观赏把玩的品种。
裹着一身血腥气的婴孩丢进去,再乖顺的名犬也知道这是它的口粮。
但这条名犬刚生下了一窝崽,它没有吃掉玉临渊,而是把她叼回去,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跟一圈小狗崽们一起喂养抚育。
她没有感受过任何来自人的温暖。
她在狗圈里跟着这条类似于她母亲一样的名犬一起生活,吃着喂狗的残羹冷炙,有时候还有鲜血淋漓的动物血肉,喝着雨水,直到四岁的时候,才有人在抓狗的时候,发现了她。
抚养她的名犬年纪太大,苍老衰弱,开始掉毛,他们抓住它,要杀了它吃肉。
在发现她之后,他们对了对玉临渊的年纪,发现是这个名妓生下了这个孩子,将她押着送回了金玉富丽华美的花楼上。
这个名妓刚接完客,衣衫不整地躺在床榻上,看见她之后,顺手抄起一杯滚烫的开水,迎面泼在她的头上。
“下贱种,你是来讨债的吧?”
她伸出手臂下意识去挡,手臂上皮开肉绽,一大片被烫得绯红的水泡。她被狗抚育着长大,话也不会说,种种行径都不像人,哭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条茍延残喘的病狗。
疼痛中她的哭声取悦了这个名妓,她面露厌恶却又十分愉悦地说道:“像条狗一样,留着还可以解个闷。”
老鸨看出来她是个美人胚子,即使年纪还小,营养不良,瘦弱又单薄,但以后长大了必然会成为花楼里的招牌。
她提醒这年华不复的名妓,得留着这孩子一条命,日后好靠她长大了接客做摇钱树,为她年老之后赚上一份优渥的生活。
所以对她的折磨,常常都会避开她的脸。在这个作为生母的带头欺凌和折辱下,她很快就成为了整个青楼里人人可欺的出气筒。
名妓递给她一碗饭,让她吃下去。
饭里搀着会使人咽喉肿痛的毒树刺,她吃下去之后,一路火烧火燎地烫进胃里,痛得说不出话,名妓看着她冷汗涔涔的脸,充满恶意地拍着手,好似观赏她的痛苦就是她对自身困境唯一的发泄。
她怨毒又快活地说道:“林家那个贱东西不让我过门,我就在这里折磨流着他血的贱种,让他也不好过!”
诸如种种,数不胜数。
除去在狗圈里呆着的四年,她在这里过了充满了折磨的六年,她躲躲藏藏,不会说话,像个哑巴一样,总是浑身带着伤,除了一张脸尚且能瞧一瞧,浑身再找不出一块好。
期间,跟她一起长大的小狗成为了青楼里又备受大家宠爱的名犬,但到了年纪后,它再次像它的母亲一样,被人绑在后院院子里杀死。
她挤在来这里看热闹的人群里。
花楼里的姑娘们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像是看什么稀奇似得围在那里,狗在哀求,狗在哀嚎,狗在朝人群不解地摇尾巴。